烟阳城还是那个混乱的烟阳城,独孤纪年甚至没有亲自去过烟阳城,不过侍郎府的大公子施炎倒是去了两次,明着看都是去找那头的朋友的,可实际上,接触了好几个船老大。
“独孤纪年与施炎……”秦云崖缓缓将信函放下,目光放得长远。
说来玉泉湖就在梁州边上,横在寒翠山与梁州之间,正常路程算起来最多五天,可秦云崖硬是怕独孤暮染颠簸,走了八天才到玉泉湖。
这一路独孤暮染除了吃得更少了,也没受什么苦,醒来精神好就看看书,与秦云崖聊个天,但很多时候,她都在睡觉,似乎永远睡不够一样。
“……”独孤暮染看着眼前的玉景别院嘴角不由抽了抽,回头问秦云崖:“是不是大邺你哪儿都有产业啊?”
说真的,他要是在哪里养个小三小四的,她捉都捉不到奸……
秦云崖不知她的心思,替她仔细着脚下,一边认真地想了下:“倒是有些产业,我也记不清了,若想知道,回头让明叔整理一份送到你手上。”
他以为他的王妃终于要替他管管家了,他很欣慰。
“呃……不必了,我只是怕你在哪儿养个美娇娘罢了。”独孤暮染最后一句是嘟囔着的,含含糊糊,自己都听不清。
秦云崖扶着她腰的手轻轻一手,将她扣紧在怀里,似乎心情极好地凑在她耳边回应道:“有你一个就要不够了,哪有闲心养别人呀。”
他的唇暖暖地碰到她微凉的耳垂,惹得独孤暮染脸色燥红,在一片白墙黑瓦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娇艳。
“要点脸吧秦云崖!”独孤暮染早就被他教成一个老司机了,但凡这种话,她脑筋能拐一千八百个弯,反正就是荤的。
谁能想到,秦云崖一本正经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骚气的心。
秦云崖闷闷笑了两声,倒没再说些什么惹她脸红的话了。
玉景别院不大,但十分有特色,它一溜的白墙黑瓦,院中植了许多梅花,此时正冒着一个个芽点,似是要绽成花骨朵来一般,这座院子很有江南风韵,圆圆的拱门,冰裂纹的窗子,朱红色的门框,色彩十分鲜明。
秦云崖和独孤暮染入住了主院,独孤暮染这才发现,这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几乎不缺什么,甚至屋中还摆了炭盆,显然是为接下去的严寒而准备的。
“所以,你那十辆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啊?”独孤暮染不懂秦云崖的心了。
秦云崖环视了屋内一圈,还算满意,高尚辰和沈辽进进出出将一小筐文书搬进来,碧云和莲儿则是忙着收整小厮们搬来的衣物,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似乎只有他两是闲人。
“装了些你惯用的东西,怕你移了地方不习惯。”秦云崖回眸冲她笑,将环着她腰的手改为与她十指交握,忍不住在她手心里轻轻摩挲了几下,亲昵的动作,包含爱意。
独孤暮染抬眸看他,他还是那个秦云崖呀,一头青丝一如往常梳得十分齐整拢进了冠里,一双浓眉微微上挑,狭长的凤眸幽深不可窥视其中,高挺鼻梁下一双薄唇此时似是微微上扬着,一身白袍玉带束腰,挺挺而立,他还是那个看着冷漠疏离的秦云崖,可独孤暮染知道,他看向她的眼中带着天地星辰,所有他能给的倾心爱意。
“你再这样下去,我该持宠而娇了~”独孤暮染将脑袋抵在他胸口蹭了几下,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的王爷呀,就是这么宠着她,都快让她找不着北了。
“嗯……本王准了。”秦云崖揉了两下她的发丝,将拉着她坐到了屋中,生怕来往的小厮将她碰着了。
独孤暮染坐着看众人忙碌,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看着看着,她就看见高尚辰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偷看碧云和莲儿的方向,独孤暮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碧云和莲儿正在梳妆台将替她理那些发饰,一边整理,一边说着什么,似乎挺有意思的,笑嘻嘻的。
“你也发现了。”秦云崖低声道。
独孤暮染回头看他,会心一笑,而后幽幽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哀婉:“哎……孩子大了,留也留不住啊。”
“你若是觉得适合,便着手去办,权当个乐趣。”秦云崖觉得她这副假装老母亲的模样很好笑,不禁有些期待他们的孩子长大要成家了,独孤暮染是什么模样。
到那个时候,他大抵会留把胡子,但独孤暮染一定还是这样漂亮可爱的,未来的儿媳妇一定也会很喜欢她这个婆婆,毕竟她性格是这样好。
“怎么是个乐趣呢,明明很严肃的。”独孤暮染白他一眼,气他不懂说话,却又觉得高尚辰和碧云的事是该考虑一番了。
其实很久之前高尚辰就对碧云有意思了吧,至少她瞧见好几回高尚辰偷看碧云了,只是碧云是个傻姑娘,对这种事也不懂,向来没心没肺的。
后来她自己的事多,一拖也拖到现在了,算起来,碧云也适合出嫁了。
夫妻二人各有所思,却听那头一声低呼,几人同时抬头去看,却见两个小厮抬着个箱子,似乎是配合得不默契,箱子打翻在地,里头的东西倒了一地,两个小厮脸都白了,一边念叨着罪该万死,一边跪在地上把东西重新放回箱子里。
一堆书中,独孤暮染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漆木小匣子,她眸色一亮,出声道:“等下!那个小匣子拿过来。”
“王爷王妃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其中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将匣子递了过来,就跪在两人脚边等着听从发落。
另一个将最后两本书放进箱里,也跪了过来。
独孤暮染接过那匣子,抬眸看了秦云崖一眼,却见他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去管脚边那两个发抖得厉害的小厮。
“去吧,帮着收拾,别跪着了。”独孤暮染将小匣子放在桌上,示意两人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