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萌哭得大声，引得院外的莲儿不忍心，又折了回来，她伸手想抱小萌萌，秦云崖却冷冷瞥她一眼，莲儿打了个激灵，又将手缩了回去。
父子二人像在对持一般，秦云崖不说话，小萌萌哭，等到小萌萌声音慢慢小了下来，秦云崖才冷声开口：“哭够了？”
“哭、哭够了……”小萌萌擦了把眼泪，回答。
莲儿心里急，却也没办法，只能偷偷后悔她将小萌萌带来。
这个时候，还是少惹王爷为妙啊……
秦云崖抬了下手，小萌萌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秦云崖神色依旧，再开口却显得耐心许多：“男子汉，怎能轻易掉眼泪，不够勇敢，又怎能保护你的娘亲？”
一家只有她一个小女人，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她。
他大多时候是不知该如何与小萌萌相处的，但，在学。
“保护？娘……亲？”小萌萌抬头看他，眼神困惑。
他还很小，自是不懂什么叫保护。
“嗯，你是男子汉，娘亲是个女子，你自是要像父王一般，担起责任保护她。”秦云崖摸摸他的头，接过莲儿递来的帕子，为他擦了擦小脸。
说这些话的时候，秦云崖内心是极为纠结的。
他想用尽全力护独孤暮染周全，但却不能将她困在其中，他不愿意折了她的翅膀，可让她在外头飞，却免不了要受伤害。
更何况，是她自己要只身涉险。
他不同意，却又不忍驳了她，如今她躺在病床，虽然她信誓旦旦说不会出问题的，但他却慌了神，一次次想到她生死不明那一次。
可眼下，小萌萌在他怀里，一下一下地抽泣，让秦云崖猛然回过神来。
是啊，独孤暮染爱小萌萌如命，她虽然人在病床，也绝不会想看到他这副模样，他是秦云崖，大邺的北江王，又怎能，真正屈服于古天教呢？
……
北江王妃在汇江畔遇袭，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梁州，当天 ，独孤正德背着他的药箱，登门拜访了。
“老先生请坐，王爷去了宫里，怕是要有些时候才能回来。”明叔亲自替独孤正德斟了茶，躬身退到一旁。
独孤正德摇了下头，也没动碰那杯茶：“今日我来，是想来看看王妃。”
“王妃身子不大好，王爷下了令，谁也不许打扰。”明叔说得很艰难，对别人自是不许打扰，可这说起来可是亲家老爷，人家担心自己女儿，来看一看又有何不可？
况且，这亲家老爷还是太医院首，医术一流，也许能给王妃带来一丝生机呢？
可是，王爷的命令，便是死命令，他违抗不得。
“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只是如今王妃病重，我哪怕不是她的父亲，是个大夫，也该容我去看看的。”独孤正德老了许多，他抬起有些浑浊的双眼，语气哀凄。
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在独孤府，他总是在想，他拼搏奋斗一生，可临到了，却是两手空空，除了一个独孤纪年，却是什么也不剩下了。
他总是独孤的，有时候甚至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越发觉得，这一生过得十分失败。
“老先生……王爷他……我在府上也只是个下人，王爷下的令，我又怎能违抗呢？”明叔没有法子再拒绝一个父亲，只得抬出王爷。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我看他……敢不让我进去！”独孤正德气极，拍了一下桌案，沉着脸不说话了。
明叔心里叹了口气，又宽慰道：“老先生不必着急，王妃的病虽然重，但目前还算稳定。”
“哼。”独孤正德不愿意听这样的官腔，别开了脸，不搭理他。
讨了个没趣，明叔却也不敢言语，更不敢退下去，就这么守着独孤正德，两人僵持着等秦云崖回来。
秦云崖从皇宫回到北江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他这几日脸色一直很不好看，饶是见到独孤正德，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点了下头：“您怎么来了？”
“我整整等了王爷两个时辰，你的管家说你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去见王妃，如今我也见不得了是吗？”独孤正德等了两个时辰，早已是耗尽了耐心，如今开口，语气自是不好。
秦云崖几不可见地拢了下眉头，沉声道：“自然见得，我也要去，一起吧。”
“哼！”独孤正德又重重哼了一声，甩袖迈步进门。
临水苑内，小萌萌守在独孤暮染身边，一会儿摸摸独孤暮染的手，好奇地低语：“娘亲怎么还没睡饱，真是只大懒虫……”
脚步声近，独孤正德见到小萌萌先是一愣，想与他说点什么，却又生生忍住，将目光望向独孤暮染，开始为她诊脉。
她的脉象很弱，但终归还算平稳，只是那人伤了她的刀抹了毒，如今她的伤口很难愈合，整个人越发地虚弱起来。
“这毒……”独孤正德皱着眉头喃了一句，又将金针刺进独孤暮染手上，而后拔出，看了看上头的血色，又放到鼻下闻了闻：“很罕见，我得再琢磨琢磨。”
他的心神都放在了独孤暮染身上，也没瞧见小萌萌退到了秦云崖身边，拉了拉他的袍角，低声问道：“父王，这位爷爷是谁啊？”
“外公。”秦云崖答。
“外公是谁啊？”小萌萌又问。
这人好奇怪，一来就去摸他娘亲的手，又拿着针扎他娘亲的手，若不是父王没动，他是要冲过去保护娘亲的。
秦云崖终是将目光从独孤暮染身上移开，落到了小萌萌脸上：“他是娘亲的父亲，你该称他为外公。”
“孩儿知道了。”小萌萌偏了下脑袋，似懂非懂。
独孤正德的诊治结果秦云崖并不清楚，他一脸纠结之色，收了点独孤暮染的血进到竹筒，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莫青尘和萧景楼便到了，他们进门的时候，正看到秦云崖和小萌萌父子二人站在独孤暮染床前各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