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晁又停了两日,独孤暮染让秦云崖自己去与乐正骞辞行,她是半点不想再见到乐正骞了,至少,现在对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这就要走了……本来想让你们玩个痛快的,可是……”乐正寒养了两日,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但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听说他们要走,他不顾劝阻,还是来了忆芳居。
独孤暮染看着下人们将他们的行装一一搬上马车,笑了下:“双晁虽好,但大邺终是家,还是得回去的。”
“我着人装了些双晁特色的小食和一些小玩意儿,你带回去给小萌萌,他叫小萌萌,对吗?”乐正寒挠了下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你可记得与他说,定安有位大哥哥,很想见见他。”
“大哥哥?”独孤暮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乐正寒年岁虽然不大,但似乎也有了几房妾侍,说不定哪日就会蹦出个孩子,哪还好意思说是小萌萌的大哥哥呢。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秦云崖一身正装,从定安皇宫回来,他迈进院,一眼便瞧见了独孤暮染和乐正寒,脚步一顿,缓步而来。
“青正王身子可好些?”秦云崖拱手作揖,声音算不上多么热情。
他有独孤暮染在身边,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如今走动也不觉得难受了。
乐正寒回礼:“劳北江王记挂,好些了。这就回去了,若得了空,记得再来……”
若不是有事,他们只怕一整年也见不上一面,大邺与定安相隔千万里,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青正王别送,告辞。”他们上了马车,见乐正寒还站在门边看着,独孤暮染冲他摆了下手,放下了帘子。
马车颠簸连行两日,也算速度很快地到了定安边界,独孤暮染又看到了那个充满异域风情之地,许是他们一行两辆马车,还有几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跟着,一路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风景不尽,独孤暮染趴在车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目不转睛的。
“今日在此处停一天,明日找船过汇江。”秦云崖不满她的心思都在外头,俊眉一拧,带着几分霸道意味地将她往腿上一抱,扳过她的粉面:“外头有甚好瞧的?”
难道还有比他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俊男美女,多得是。”独孤暮染双眸弯弯,若一道小桥一般,漂亮极了。
秦云崖轻哼一声,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胆子是越发大了。”
“我夫君宠的,怎么了!”独孤暮染学着他的模样,勾起他的下巴,挑着眼眉瞧他,那模样,真是七分妩媚三分狂绢,与她平日大为不同。
秦云崖的脸色这才好些,手放开了些,在她下巴处摩挲了两下:“方才我与你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这些事你安排就好,我放心得很。”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牢牢地护着她,绝不会让人伤着她半分,
秦云崖又是一哼,神色不明。
依着秦云崖的计划,高尚辰临时找了间还算像样的客栈包了下来,一楼高尚辰带人守着,独孤暮染和秦云崖便在二楼住下。
他们房间的那一排扇子推开,正对汇江美景,独孤暮染半倾出身子,哇了一声:“云崖,景色真好……”
汇江滚滚,几只船在江上悠然地飘着,两岸树木葱郁,偶有飞鸟划过,发出阵阵鸣叫声,俨然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秦云崖听到她的声音,迈步而来,从她身后将她拥进怀中,下巴轻放在她肩上:“嗯?”
“若得了空,便带小萌萌来看看吧。”这般壮丽美好的景色,若不能亲眼看见,实为一大憾事。
“好。”秦云崖点头。
独孤暮染的目光随着一群飞鸟,由远及近,落到了临街的树上,她刚错开眼,便见一抹黑影匆匆从转角走过。
独孤暮染粉唇一勾,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来。
夜。
十月初,秋风瑟瑟,临着汇江,到了晚上奔腾水声便显得格外大声,独孤暮染翻了几次身,惹得秦云崖双眉一拢,将她生生扣在怀里:“别动。”
“云崖,白日看着景色是好,可到了晚上,实在吵得很。”独孤暮染在他怀里又动了两下,秦云崖双腿一展,将她的腿夹住,独孤暮染当真是动也动不得了。
秦云崖呼吸平缓,似是没听见一般没有回话。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缓缓放在她的耳上,捂住,似是要为她隔绝外头的嘈杂之声。
独孤暮染闭着眼睛,勾着唇将他的手抓在手里,抵不住睡意,终是老实地睡去。
有秦云崖在身边,她向来睡得都沉,可秦云崖却总是保持着百分百的警惕,有一点轻微的响动,他便能立马睁开眼来。
“嘀嗒……”
似是一滴水落到了地上。
秦云崖猛地睁开眼来,方才,外头下了一场大雨,到此事还未停,屋里怎会有水滴之声?
有人,闯进来了。
他还未动,怀里的独孤暮染已是轻抬了下手,也醒了。
黑暗之中,两人的交握在一起的手都动了动,默契地没有出声。
一道身影忽地从窗前飘过,独孤暮染屏着呼吸,心里有些紧张。那道身影,从窗前走过,缓步停在了床前。
他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如同幽灵一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床前。
“……”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或做什么,他在床前站了片刻后,才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刀,似是那把刀有千万斤重一般,许久没有落下。
杀!
杀了他们!
心底,一道声音在疯狂地呐喊,黑衣人紧了紧手里的刀,无声地做着口形,似是在为自己打气:“杀……杀了他们。”
话落,他的刀也随之落了下去。
“啊……”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紧张而焦急地道:“小染!来人,有刺客!”
秦云崖腾地一下,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从床上起来,足尖踩在床沿,一个侧身,只手抄起放在床头的那柄长剑,直冲黑衣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