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抱任何的希望,因为她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她就是想问出来,看看自己这对戏精的爸妈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李妈想了想,回答她道:“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你都成了祁明礼的太太了,又怎么还会和我们计较这些钱呢?再说了,这些钱给到家里,我们也不会拿着的,也是会交到你弟弟和你侄子手上的。怎么说,那孩子也叫你一声姑姑,你也不会忍心她一直这样颠沛流离?所以你也不会跟他争这些钱了,不是吗?”
书妍回答道:“话不是这样说。我争不争,那是我的事;而你们给不给,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真的有心的话,可以先给我;至于我要怎么处置,那是我的事,不是吗?”
李妈很为难,也很犹豫,吞吞吐吐得说道:“书妍,这钱要是给你了,你……”
李妈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书妍给接过去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要是给我了,我要是不给弟弟了怎么办,是吗?因此,你们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以后在婆家的地位,都是假的。说到底,还是在变相地找我要钱,贴补书墨,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李妈还是在劝着书妍:“书妍,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你的我的?这钱放在我们身上,万一有一天,你要是遭难了,我们也会拿出来帮助你的,不是吗?”
书妍冷笑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我小时候那么遭难,你都不见得同情一下。如果我遭难了,你会来帮我,这话你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我呢?”
李爸这个时候真的是忍不住了,他走到书妍面前,蛮横地说道:“我也不想跟你啰嗦了!你妈还跟你讲讲道理,我是不跟你讲道理的。我已经说了,没有五百万,户口本你就别想拿到。反正户口本现在在我手上,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书妍讽刺地说道:“呵呵!如果我要用法律手段拿到户口本,一点都不是难事儿!你如果觉得捏着个户口本就能让我妥协的话,我看你还是省省吧!你难道忘了我身后还有个祁明礼吗?我想你可能只知道祁明礼有钱,大概还不清楚他的能量和手段吧?我告诉你!所有的钱,除非是我自己愿意给的,如果是被你们逼迫的,我一分也不会出!”
不得不说李爸还真有点无知者无畏的意思,吼道:“那行,既然你这么倔强的话,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那咱们就干着吧。看到最后谁能拧得过谁!”
本来今天书妍过来,是想问一下妈妈的病情的,然后商量一下后续到底是怎么弄。
如果妈妈打算只是单纯地治病的话,她也愿意帮一点忙的。但是现在却又弄成了这样的场面,所以书妍也算是彻底的死心了。她算是彻底弄清了,她和自己的爸妈,是不可能有和谐相处的时刻的。就算她能做到放下过往,放下所有的芥蒂,认他们做爸妈,他们也不会稀罕有她这个女儿的。那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又为什么要热脸贴冷屁股?
所以,书妍最后说道:“那行,那你们自己回去吧,我就不管了。”
可是走到门边的时候,书妍到底还是停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回头,说道:“我真的很佩服你,人生都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还在这样千方百计地想着怎么为自己的儿子多弄点钱。哪怕你给我这份爱的万分之一,我们现在都不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听到书妍说了这个话,李妈终于开口了:“所以,你都知道了?”
书妍回答道:“知道了怎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你现在还将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吗?实话告诉你,我今天过来,本来是想问一下你现在的病情到底是什么情况的,然后给你安排一下,是不是让你住院,延长一下你的生命的。但是我来了这么久了么,你们一直在跟我说钱的事情,一直在让我帮助李书墨。你压根就没有为自己着想,所以我觉得,你也是不需要我的帮助的。”
李妈赶紧走到书妍面前,拉着她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书妍,你已经知道了,我生病的事情是真的,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就和你说过,我没有骗你。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生命也是快要走到终点了,那么,你能不能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帮一下你弟弟呢?我现在什么遗愿都没有,我只希望你弟弟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是他的姐姐,并且你现在也有钱,能不能了却我这个心愿呢?”
书妍转过身来,眼角已经有了一丝泪痕,她问道:“书墨的人生该怎么过,他能不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全在于他自己。你为什么到死都还要惯着他,还要继续害他?就算是我现在给了他五百万,你觉得他能拿着这五百万好好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吗?你就能确定,他不会马上将这五百万挥霍掉了,然后继续现在的生活吗?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了,还准备让谁来继续接手这个烂摊子?”
书妍本来以为这样说了之后,李妈多少会有一些感悟的,她应该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道理,自己是不可能一辈子都替书墨掌控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妈说:“就算是我不在了,你爸还在呀!只要你爸在,就一定会管着他的。”
书妍闭上眼,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反问李妈:“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是你不在了,弟弟在将那五百万挥霍一空之后,爸爸还是会来找我要钱的,是吗?也就是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管他。不论他多么的不思进取,好逸恶劳,甚至花天酒地,就因为我是他的姐姐,我就要管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妈还是抓着书妍的手不放,在那恳求着说:“长姐如母,长姐如母啊!我如果不在了,你对于他来说,就充当了母亲的角色,难道你忍心看着他那样吗?其实我真的很不明白,现在对于你来说,钱只不过是个银行上的数字而已,为什么就不愿意分一点出来给你弟弟呢?而且,我看的新闻上经常说,祁明礼每年都会做公益慈善,到处捐钱,他这个钱捐给别人也是捐,为什么就不能给你弟弟呢?”
感觉已经跟他们说不通道理了,也不想再说了,书妍便说:“我做的决定不会改变,李书墨如果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我压根就不会管,如果有一天他悔悟了,他努力了,他上进了,给他安排一个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这些书妍就准备走,这个时候李妈忽然昏倒了,其实她不是晕倒了,只是装的,因为她趁着书妍没注意的时候,对着李爸挤了挤眼睛,这个时候李爸立马就知道了,她是在装晕倒,立马就抓着书妍说:“本来你要走也就走,我也没什么好拦着的,但是你现在竟然将你妈给气晕倒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祁明礼其实一直都在外面,听到了这一下动静不对劲,所以就直接开了门进来,问书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书妍其实也有些蒙,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我妈她好像晕倒了……”
启祁明礼准备直接叫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的,然而,在他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李妈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再仔细的看了一下她的容颜,眼皮似乎也一直在颤动,这祁明礼就明白了,她压根就不是晕倒了,只是在装。
他收起了手机,也不着急打电话了,李爸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扯着嗓子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妈都晕倒了,你还不知道送到医院去吗?你要是不愿意送,把钱给过来我自己送,要是不愿意给钱又不愿意送的话,我只能报警了。”
这个时候祁明礼倒是不慌不忙的说:“你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李爸有些哆嗦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人都晕倒了,你还说在看戏,你是不是想赖账?”
这个时候只见祁明礼叫来了一个服务员,送一个打火机过来,并且指定的是需要一个电子打火机。
李爸总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这个时候祁明礼要什么打火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他的心中慢慢升起,所以他直接推开祁明礼说:“既然你不想送她去医院的话,我是不可能看着她就这样晕倒的,她现在本来身上就有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担不起,你让开,我要送她去医院。”
然而祁明礼就是拦在他的面前,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今天只要我不让,你看你能不能出这个门。”
书妍在旁边看着祁明礼这样强硬的态度,她还不知道妈妈是假装晕倒的,就劝祁明礼:“要不然先给她送到医院去吧,这样的话……”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祁明礼给接过去了,祁明礼轻轻的安慰她:“别怕,我心里有数。”
见祁明礼这样坚定的样子,书妍也只能闭嘴,一切都等祁明礼处置了。
李爸还在那大吼大叫:“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要打火机,难道你还要抽烟不成?书妍,你自己看看你到底找的都是什么人,我们好歹是你的爸妈,就这样被你们欺负吗?这是你妈啊,她晕倒了,难道你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祁明礼盯着李爸,直接威严的说了两个字:“闭嘴!”
祁明礼这个人可能真的有些让人害怕的成分,哪怕是李爸这样的人,已经跟他打了几回的交道了,也还是很怕他的,在他说了闭嘴两个字之后,真的就闭上嘴巴不敢说话了。
很快的前台就将电子打火机给送到了,李爸这个时候终于觉得什么事情有点不对了,又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这个时候让人送来打火机,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祁明礼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电子打火机,是那种一晃就能放电的那种。只见电火花在打火机的两个电极之间闪烁,同时发出“啪啪”的响声,一边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听我的一个医生朋友说过,一旦有人晕倒了,在很紧急的情况下,是可以用电击的方法让人立即苏醒的,并且成功率非常高。我只是想试试这个办法可不可行,当然,会有点痛苦,因为会非常疼,痛彻心扉的那种,但是绝对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疼一会儿而已。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现在是昏迷着的,应该也没有什么痛感。这个方法如果试了,还是不行的话,我们再试试其他的方法,或者再送她去医院,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说完,祁明礼拿着打火机,探下身去,打算去电李妈的鼻头。
李爸当然知道李妈是装的,见祁明礼这个架势,自然就紧张了,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怎么能这样?你……”
话没有说完呢,只见李妈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祁明礼手中“啪啪”地闪烁着电火花的打火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呵呵!原来李妈也怕疼。
书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妈妈是装着晕倒的,祁明礼应该是一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想出这种损招。不过不得不说,对付自己妈妈这种笑面虎的角色,还就得直截了当,动真格的才行。
“哈哈!有效果啊,看来那小子没有骗我呢!”祁明礼自顾自地说道,仿佛自己做了一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壮举。
现在的祁明礼,看起来没心没肺,笑得叫一个天真无邪,但是在李爸李妈看来,这种看似没心没肺的人,完全不按照他们设定的套路出牌,才是最可怕的。也许,他可能还有更加可怕的手段还没有使出来。
李爸终于是明白了,书妍所言非虚,这个男人的手段,恐怕不是自己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所能对付得了的。
李妈也明白了,如果想要拿到钱,从祁明礼这里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唯一的突破口,还只能是书妍。但是她明白自己这个女儿,来硬的是不可能的,因为书妍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而再耍什么小心机,好像也不现实,因为她的身边,现在多了个祁明礼这么个又凶残又狡猾的男人。她甚至也知道了,这个男人绝对不好惹,如果把他惹急了,后果可能不是自己这等升斗小民所能承受的。
所以,唯一的出路,还只能打感情牌。但是现在看来,想让书妍直接帮助自己的儿子,直接给他钱,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从今天的架势看,自己的女儿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因此,她采取了“曲线救国”的策略。
“书妍,我想住院,我这病……我还想治。”李妈嗫喏道,颤抖的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因为刚才祁明礼给她的那种威压感,已经让她有了心理阴影了。
“治病啊,好吧。我来安排。祁明礼,你看呢?”书妍看看妈妈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如果仅仅是想治病,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没有问题,这是应该的。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来安排。”祁明礼回答道,然后拿起手机,打算叫救护车。
李妈赶紧说道:“祁总,不用麻烦你了。书妍是我的女儿,给我治病的事情,理应由她张罗。”
祁明礼何等人物?他听李妈这样说,就知道她没有死心,还想把书妍稳在自己身边,然后从长计议。哦,最好还找个机会把自己支走,然后文戏武戏苦情戏粉墨登场,各种手段逼书妍就范。
祁明礼看破不说破,然后笑着说道:“阿姨,不用的,我在江城的各个有名的大医院,都有很好的关系。由我出面来安排,可以立刻安排您治疗,给您住最好的病房,并且会便宜很多。”
最后,祁明礼还特地提了一句:“治疗费用的事情,您放心,我会直接打到医院的账户上,不需要您负担一分钱,您安心养病就是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们不治了,得赶紧回家,因为她弟弟,还有我们的孙子还需要我们照顾呢。”李妈回答道。
呵呵,钱直接打到医院的账户,自己手里落不到一分,还治个屁啊!再者,自己这病,就算是再好的医院,没有个三五个月,怕是稳定不下来。这样一来,家里的一大一小还不要饿死啊?如此一来,就算自己能长命百岁又怎么样?
看来,事情不太好办了。
李爸实在是不甘心,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书妍:“丫头,妈妈的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也知道,指望不上你了。你就给我个准话吧,户口本的事,你打算出多少钱?我刚才想了想,五百万可能是有点过分,要不少点,四百万怎么样?”
呵呵!不得不说,李爸也是个直截了当的人,讲话一点不绕弯子。书妍甚至觉得,就从这一点来讲,他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可爱一点。
书妍抬头望过去,不仅是爸爸一脸的希翼,妈妈的眼里也燃烧这希望的火苗。
书妍知道,自己这爸妈,彻底没救了。
一提到户口本的事情,书妍心中的无名火就往上冒,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绝对不可能用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去跟这个无耻的人做交易的。
“我说过,我一分钱都不会出!如果你不给,我不介意诉诸法律。难道你刚才听明白吗?”书妍气恼道。
“你这个死丫头,敢这样跟我讲话!看我不揍死你!”李爸说着,冲过来,举起手就打算往书妍的脸上抽过去。书妍的强硬态度,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
“啪”的一声,李爸的手腕,被旁边的祁明礼死死地捏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抽不出来。
祁明礼一手捏着李爸的手,一手插在裤兜里,一脸云淡风轻地问道:“你确定,要在这里,对自己的女儿动手吗?”
原来李爸太冲动,以至于忘了旁边还有个祁明礼,他立即恐惧起来。
当然,祁明礼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什么,他正打算给李爸一个小小的惩戒了事,兜里的手机响了。
祁明礼放开了李爸的手腕,拿起电话接了起来。并且,他按了免提键。
只听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是:“报告祁总,户口本已经拿到,没有问题。”
李爸李妈脸色大变,一脸的惶恐,加不可思议。
祁明礼对书妍说道:“你的户口本已经拿到了。这样,既然你妈也不打算治病了,我们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就不要打扰你爸你妈的休息了,我们走吧。”
书妍顿时明白了,原来祁明礼已经什么都安排好了。她挽着祁明礼的手,看了自己爸妈一眼,然后随祁明礼走出门去。这一眼里,也许有一丝不舍,有一小半的鄙夷,但是最多的,却是决绝。
因为,书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自己的父母,伴随自己长大,却又让自己感觉苦海无边的原生家庭,从此再无交集。
祁明礼关上了门,却听到屋里传来李爸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和李妈呼天抢地的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