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也红了眼眶:“清玦,以后雾山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若是有难,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会去帮助你!
阮清玦心中划过一丝暖意:“雾山是第一个令我觉得温暖的地方,我来帮你们也不是为了得到感谢。”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
易雪又问:“清玦,你和他们对战时用的都是什么招数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第一次知道木系灵力这么厉害,你一个人就把他们都打跑了!”
其实一对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起,现在浑身无力,全靠精神力硬撑着。
“木系灵力本就不弱,你们只是中了毒,才修习缓慢。”阮清玦又拿出一本记载着木系灵技的古籍,送到子虚手中。
子虚看到扉页上的几个字,几乎泪眼纵横,激动得声音颤抖:“这……这是木系失传已久的灵技……
“现在它总算是能发挥出最大价值了。”
“这太珍贵了……”
阮清玦微微一笑:“那子虚掌门也帮我一件事,咱们不就扯平了?”
“必定竭尽全力。”
“您可知道六大门派那个弟子都是怎么死的?”
这哪里是帮她一件事,分明还是她在帮自己,子虚心中万分愧疚,白白将阮清玦扯入到了这件事中。
“是被人在身体里种了一种名叫‘七寸花’的剧毒植物,花叶吸收血液在顷刻间长大,爆体而亡。“
阮清玦微微蹙眉,杀人手法竟如此毒辣。
“那他们都是在哪里出事的?”
“赤炎门和诛心堂的两个大弟子是在外出历练中死的,太虚派遁逸门和寒风谷都是在自己门中被下毒手,至于那沧月派,远居镜海的海岛上,老掌门也是在病榻上被人害死。”子虚凝声道,“最为怪异的,是这六人的死亡都间隔一天,是一个接一个是去的。一样的手法,规律的时间,明显是有人预谋好的。”
——
听着子虚的话,阮清玦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血魔花”的信息,血魔花,至毒之物,也是她曾遭受过的毒池中的一味毒,整个玄灵大陆只有一个地方能长出血魔花——魔域!
脑海中拂过一张妖孽的面孔,阮清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修绝,会是他吗?
“清玦丫头,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子虚见她神色复杂,出声问道。
阮清玦沉声问道:“您可知道,血魔花都生长在什么地方?”
子虚摇了摇头:“我也只是曾在古籍上见过,可从未真的见过,更不知道生长在哪里了。”
怪不得,子虚掌门想不到魔域的身上去,那些人就更不会怀疑是魔域中人做的了。
可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魔域。
思虑再三,阮清玦做了一个决定:“三日之后,我会给六大门派一个交代,这三日还请两位前辈继续替大家解毒。”
她势必是要去魔域走一遭了,可再此之前,她要先回灵鹫峰一趟。
阮清玦心里一直挂念的着重昀,她说了会很快回去,可现在又要再耽搁三日,为了不让师父生气,她不得不先去和师父说一声,征得他的同意。
子虚和子怀也着实放不下雾山这么多人,没有逞强跟随。
阮清玦不敢松懈一刻,马不停蹄地赶回灵鹫峰,可等她回到灵鹫峰时,梨林掩映中的几间屋子却安静得让她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师父?”
无人应答。
“花柠?”
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阮清玦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推开重昀房间的门,空荡荡的房间里连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都没有留下,只有寒玉床上孤零零的一只白鸟花灯。
她盯着那只花灯看了许久,身后传来些许响动。
“阿玦?”
阮清玦回过身去,兜了一裙子野果的花柠站在门外。
“花柠,你跑哪去了?”阮清玦走出来,问她。
花柠脸上有一丝沮丧,她一松手,裙子里兜着的野果都咕噜噜滚了出来,散落一地。
“阿玦,我说出来,你别伤心。”花柠低头看着那些脏了的果子:“你师父,他走了。”
阮清玦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似的,喉咙一紧,半晌才吐出几个字:“走了?是什么意思?”
“他回来放下了那个花灯就不见了。”花柠嗫喏着道。
阮清玦缓缓回过头,看了那只白鸟花灯许久,才淡声道:“他会回来的,对不对?”
花柠紧抿着嘴,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似的道:“阿玦,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她浑身一颤,只觉得心脏的位置抽出丝丝缕缕的疼痛,垂在两侧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生气她的气了吗?
他不愿意等她吗?
他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在石台上整整坐了一夜,阮清玦最后的幻想终于还是被耳边回响着的花柠那句话打破——“他走的时候说,让我告诉你,约定不作数,你不必再回灵鹫峰了。”
约定不作数。
阮清玦苦涩地咀嚼着这句话,是她打破了约定。
“阿玦,你师父走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阮清玦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紧紧攥住了裙角:“下山去。”
花柠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只是平静地接受,反正阿玦去哪里,她就去哪里。“那我去找木子逸来,我们都要走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好可怜,阿玦,能不能带上他?”
不用花柠去找,木子逸已经来了。
他从房子后面钻出来,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些小心翼翼,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阮清玦的答案。
阮清玦感觉支撑着自己的某个力量在分崩离析,她看着木子逸,木然开口:“觉得孤单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木子逸惊喜地点点头,眼中竟涌上水光。
阮清玦沉沉闭上眼,在曾经和他摆过棋、喝过酒、尝过菜的石台上细细回忆起这五年间的种种,她才发现,一分一毫她都妥帖地保管在心里,就好似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拿出来怀念似的。
越是怀念,越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