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闻俢的身份不同,遇害情况也较为特殊,所以,郎珏亲自陪同闻小姐走了这一遭。
仵作就在一旁候着,见郎珏几人过来了,当即给郎珏行了礼,随后将盖在闻俢身上的白布掀开,郎珏见此,才转向闻小姐,开口:“闻小姐,请。”
闻小姐微微颔首,随后上前几步,观察。见闻小姐上前,仵作当即往旁走了几步,给闻小姐让了位置。
在闻小姐上前的同时,郎珏忽然蹙了蹙眉,想了想,往旁边退了几步,原本他离闻小姐最近,这会一退,离得最近的反而是跟在郎珏身后的赵九。
赵九有些迷茫,他家大人又要做什么?
还没等赵九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闻小姐“啊”的一声惊呼,随后转头就跑,直接就扑进了赵九的怀里。
赵九:???
闻小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看到闻俢死相时,还是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想要拽住个人,纵然闻小姐已经知晓,因为闻俢的情况,她同郎珏已经没有可能,但是总是还是有些小心思,这不,原本她以为站在自己身后的是郎珏,所以这一扑,扑得毫不犹豫。
不过,闻小姐不傻,等扑到赵九怀里之后,就已经反应过不对劲来了,不过这会闻小姐心下的确害怕,理智告诉她要松开人,可是情感上,闻小姐觉得自己此刻的确需要一个拥抱。她没想到,闻俢会死得这么惨。
赵九愣在原地,完全一副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为好,不过这会赵九也算是反应过来了,郎珏刚才为什么要退这几步。
郎珏不想同人家姑娘有什么纠缠,赵九能够理解,可是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人是千金大小姐,名节重要,那他也是个纯情好男儿呢,他找谁说理去?
见赵九幽怨地望过来,郎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避开了赵九的视线,倒是仵作,在一旁低下头去,捂住嘴,这才没让自个笑出声来。
赵九狠狠地瞪了仵作一眼,随后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此刻怀里的闻小姐:“那个……闻小姐,你还好吗?”
闻小姐这会稍稍缓了一会,已经好了不少,而且赵九已经开了口,闻小姐也不好再缩在人怀里,当即从人身上退了回去,这一退,自然又靠近了闻俢的尸体那侧,闻小姐大概反应过来一点,又往外走了一点,走到了赵九的身旁,背对着闻俢的尸首,开口:“抱歉,一时受了惊,让捕头大人见笑了。”
赵九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我们头回见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能理解,能理解。”
只要别因为这一抱就让他负责就行,赵九在心里默默地想,闻小姐自然也不想自个同人有亲密之举的事情传出去,是而,对于此事,大伙都是心知肚明地就此揭过,谁也不会多提。
郎珏这会也适时地上前,开口:“闻小姐,闻老爷的死相的确有些骇人,不过,还是要请闻小姐仔细辨认一番。”虽然郎珏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可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他的确已经认定对方是闻俢,可如果没有他的家人辨认过,那他也不好就此定论。
闻小姐这会可不想再瞧闻俢,就算是她的父亲,她也没有勇气再去瞧第二眼了。其实方才那一眼,闻小姐还是看到了一些,只是这会她也不想再去回想,那画面,太骇人了。
闻小姐想了想,开口:“既然郎大人觉得他是家父,小女自然是相信郎大人。小女惭愧,实在不敢再看,不过,小女知晓家父身上有一处胎记,就在左手臂,胳膊肘往上一点的内部,是一块大概铜钱大的不规则胎记。”
郎珏闻言,当即点头,冲着仵作点了点头。
仵作很快就将白布盖在了闻俢的身上,将脸部盖住,露出闻俢的左手处,将袖子撩起,正如闻小姐所说,手臂内侧的确有一块胎记,不过这个仵作看了可不够,郎珏还是请闻小姐亲自去看了一眼。
因为已经遮住了眼,闻小姐倒没有再那么害怕,是而又上前瞧了一眼。
“是家父,这胎记的位置样子,的确和家父身上的一模一样,这胎记,只有家里的几个亲人知晓,此人应当就是家父。”闻小姐下了断言。
郎珏自然知道是闻俢,这会不过是让闻小姐确认一遍罢了,既然确认完了,郎珏就请闻小姐离开了验尸房,在前衙找了处偏院,同闻小姐商议闻俢这次的凶案。
“闻小姐,关于令尊大人的死,本官深表遗憾,令尊既然在扬州境内出事,本官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定会给闻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在查案过程中,也希望闻小姐,乃至闻家上下,都能配合本官查案。”郎珏开口,说了番客套话,不过眼下之意也是在告诉闻小姐,若是闻家配合,他郎珏自然会尽心去查,可若是闻家不配合,那么郎珏显然也不会去管他们闻家的事。
闻小姐笑了笑:“郎大人放心,闻家上下必定全力配合大人查案。”
“如此最好。”郎珏道,随后问:“敢问闻小姐,令尊这几年可有同什么人结怨?”
闻小姐闻言,面色露出些许尴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家父的事,作为女儿,小女很少过问,不过偶尔听家父提起过在朝中同几位大人政见有所不和,不过,家父如今辞官还乡,按说几位大人也不会再对家父下此重手。”
郎珏看了闻小姐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吗?若是闻小姐日后若是想到了什么人,还请闻小姐告知一二。”
闻俢的同僚,没有这个嫌疑,闻俢已经远离朝廷,就算有旧怨,也不可能追到苏州,然后下此毒手,而且,若是同僚,杀了闻俢也就罢,何必将闻俢做过的那些事都一一指出来,这要真的捅到京师那边,一旦深查,必定牵连出一批人来,对方没道理会干这么蠢的事。
郎珏认为,杀害闻俢的凶手,很有可能是闻俢当年做过的恶事中的受害者。不过,闻小姐显然并不打算坦然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