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方有能查出这些事的能力,只需要将这些事抖露出来,那朝廷上可得有一波大放血,闻俢也不可能逃过此劫,何须再如此麻烦地下手杀人。
而且,那些有能力办到的,若是单凭一己之力,郎珏是不信的,思来想去,也就这些世家大族符合了。但是,就告罪书上的那些内容,朝廷上不少世家大族,怕是都会有所牵扯,应该不会有愿意将这些事抖露出来的势力,就算愿意抖露出来,也不必通过这样的法子才是。
“如果告罪书是出自闻俢之笔呢?”郎珏问。
顾念卿闻言,笑了起来:“那就更简单了,假设你是闻俢,我是凶手,我这会正在对你威逼利诱,我要让你吐露出你的所有罪行,你会乖乖都说出来吗?要知道,这上面的罪行……”同样还是点到即止。
不错,闻俢如果是自己吐露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他为什么要吐露这些?因为凶手威胁他?拿什么威胁他?死?他说出这些同样是个死,折磨?就算是折磨,闻俢一开始也不可能一下子吐露那么多,以郎珏对闻俢的了解,也可以说是对大多数人犯罪人的理解,不会有一下子就把罪行抛得干干净净的。
所以,很大可能,凶手要求闻俢吐露自己做过的恶事,闻俢可能会先说出几件小事,不轻不淡的那种,凶手可能不信,会继续用刑,那么闻俢会再吐露几件,他还是不可能全部吐露。必然是有些事情,是闻俢如何都不能说的,那么凶手要如何判定,闻俢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完了呢?
这就有一个可能,那是凶手知道闻俢一些事情,闻俢没说过凶手知道的,凶手就继续用刑,等到他知道的闻俢都已经吐露完之后,凶手很有可能就会停手。
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但是显然可能性很大。
如果凶手知晓闻俢做过的不少恶事,那么,的确是他亲近的人嫌疑比较大。顾念卿说得并非是一个确定的词汇,而是很大可能,所以这一个推测,是合理的。
凶手如果是闻俢亲近的人,这一点,倒是能够把一个范围迅速缩小,这是其二。若从其一看,郎珏也偏向于凶手是知晓了闻俢的计划。
这是从整个凶案的整体来看的,凶手先抓了闻俢,随后对闻俢进行了酷刑,之后将他带到了大明寺动手杀害。凶手为何会选择大明寺这个地方?若是恰巧遇上闻俢落单,何必要将闻俢带到大明寺杀害,闻俢失踪的地方,离大明寺可还有一些距离。
还有一点,如果是因为恰巧,那么,有路过的百姓瞧见一些异常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就目前的调查来看,闻俢的失踪,当真可以说是突然消失一样,凶手显然是做好了精细的准备。
凶手是一早就知道了闻俢的计划,这是螳螂在前,黄雀在后。闻俢以为自己给郎珏下了个绊子,却没想到自己身后还躲着一只黄雀,直接要了他的命。
知道闻俢的计划,这个范围显然就更小了。
“闻俢计划这事,闻夫人和闻小姐应该不知晓,我同这两人打过交道,的确不知情,当时闻俢失踪的时候,两人的情绪不似作假。闻小姐对闻俢的感情应该不深,但是在她发现闻俢真的失踪之后,怕我怪罪的那个情绪,不可能作假,闻夫人也不像是做戏。剩下闻家同行的这群人中,知情者就是管家一人了,还有底下的一些心腹,加起来,不超过十人。”郎珏开口。
管家是直接同闻俢对话的人,包括寻找宅子这些事,都是管家在安排,剩下还有四个,当日假扮成百姓,混淆在当时人群中,为闻俢遮挡住他人的视线,让闻俢能够迅速地改头换面离开。除此之外,还有两人,是守在闻夫人和闻小姐身边,以防两人突然出现什么意外,破坏闻俢的计划。
知情者,大概就是这七个人,这是目前郎珏查下来知晓的,至于是否有暗中知晓的,眼下是不好定论的。
“我觉得可以先查查这七个人。凶手就算不是这七个人,应该也是附近的一圈子人,否则,闻俢和管家商议这么私人的事情时,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旁听了去。”顾念卿说了自个的看法。
郎珏点了点头:“有道理,我先去查查这几个人。”
正说话间,有捕快过来了,送来了一些书册文集。
郎珏起身,接过东西,又交代了捕快几句,就让人离开了。等捕快离开之后,郎珏折返,将书册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顾念卿不解。
郎珏笑了笑,解释:“闻俢的一些墨宝,我让捕快找了个由头,从闻家那边要过来了。”
顾念卿一听,立即明白过来,失笑:“你是又想瞒着闻家人,又想确定这告罪书,究竟是不是出自闻俢的手笔。”
“这对案情来说,也是很关键的一点,自然是要查明白了。”郎珏一边说着,一边将告罪书平放在桌上,一边将闻俢的书册展开一一对照起来。
郎珏先是找出了同告罪书上相同的那些字,对照一些笔画。虽说即便是同一个人,不同时候写下的字也不可能完全相同,但是有些习惯,不会改变,还有下笔的力度,字体的风韵,都是不会突然之间改变的东西。
郎珏即便不是十分专业的字迹辨认,但是两相对照之后,也大概可以确定,这和闻俢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告罪书的笔迹,要比闻俢平时的字迹,少了一些力道。
可恰恰如此,郎珏才更觉得,这份告罪书,正是出自闻俢之手。
“为什么?告罪书上的字,力道明显要弱一些,虽然有些习惯上的确相似,可若是刻意模仿,也不奇怪。”顾念卿疑惑。
郎珏解释:“是,你说的的确有可能,但若是力道同以往一样,那才有问题,你别忘了,闻俢那个时候,被凶手施以酷刑,怎么可能还会有平日里的力道?还有,你看这,再看这。”郎珏一连点了几处,开口:“这几处,明显是落笔不稳,应该是在写字时,握笔之手颤抖所造成,这样,更符合当时闻俢的情况。”
顾念卿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点头:“也就是说,这份告罪书,的确是闻俢亲笔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