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堂那日,郎珏作为主审官,顺天府府尹,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四人旁听,至于正宣帝,则是在堂后安置了一张椅子,并未露面。
因为傅家灭门案闹得人尽皆知,是而,开堂这日,府衙门口也集了不少百姓围观,孟秦与凌琅也在此列中,算是来凑个热闹。
待众人就位之后,武归同吴刀两人,被带到堂前。
“堂下武归、吴刀,今年八月十五,尔等两人,潜入傅家,将傅家满门二十一人杀害,玷污傅家两位小姐,之后潜逃,尔等可认罪?”郎珏拍了一下惊堂木,随后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番话。
吴刀吓得有些哆嗦,反观武归,淡定得多,抬眸直对郎珏的视线,开口:“小人不知犯了何罪,傅家待小人不薄,虽有所恩怨,但小人也做不出如此伤天害理一事,望大人明察。”
郎珏并不奇怪武归会当场反驳,他做事沉稳,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本官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片碎布料。”郎珏说话间,已经有捕快将碎布料和衣服拿了上来,郎珏又问:“这布料,正是从此衣上被撕下,而衣服,本官则是在你住处附近寻得,你可认得这是否是你之物?”
武归笑了笑:“大人有何证据,证明这衣服,乃是小人之物?”说着,武归换了个话题,继续说:“杀人凶器乃是在吴刀家中,小人不过是与吴刀有些来往罢了,吴刀家中的事,与我何干?”
“你……”吴刀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武归,愤怒异常,待反应过来,急乎乎得冲着郎珏喊道:“大人,这事,小人是一时听了武归的蒙蔽,他才是主使者,小人只是一时犯了糊涂。”
“我主使?”武归嗤笑:“吴刀,你说这话,有何证据?”
郎珏冷眼看着这一切,适时开口:“ 杀害傅家全家的,自然不会只是一人,吴刀虽是其中一人,不过你也逃脱不了干系,你将凶器交与吴刀,又将自己身上破碎的衣物扔掉,消灭证据,你以为自己就能逍遥法外?”
“大人此言差矣,大人所言,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武归面色依旧平静。
郎珏闻言,视线在武归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后才冲着一旁的捕快点了点头,随后就有捕快将之前郎珏在傅大姑娘屋子里找到的那个木雕和木簪,还有慕婆子捡到的那块手绢,放在托盘上,一并拿了上来,将东西放到武归眼前。
“这些东西,你可认得?”郎珏问。
武归看到这些的时候,眼睛猛地一缩,不过很快,武归便道:“小人不识。”
郎珏并不气恼,只是继续开口说道:“此物乃是傅大姑娘的遗物,手绢乃是凶手无意间遗落,而这绣帕,却恰是傅大姑娘的体己之物,传绣娘。”
官府早就请了绣娘,这会郎珏一开口,当即有绣娘上前,将绣帕同傅大姑娘以前的手帕做对比,得出此绣帕的确是傅大姑娘之物,并且是一件旧物。
“凶手身上藏有傅大姑娘的私物,可见两者关系匪浅。”随后,郎珏忽然话头一转,问道:“武归,你可会木雕?”
“不会。”武归下意识地就吐出了这个答案,显然他现在想要的是尽快地排除自己的嫌疑。
郎珏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传唐家小姐唐如是。”
唐如是到了跟前之后,郎珏只是问了先前他同唐如是在一块话,唐如是的回答,还是同先前的相差不多,只是越发精简了一些。
待唐如是是说完,郎珏才笑了起来:“武归,你当真不会木雕?”
“小人的确不会,想是唐姑娘记错了。”武归虽然稍有波动,但是面色依旧平稳着。
武归当真是打着否认到底的心思,不管怎么问怎么说,武归都一副与他无关。郎珏倒是有些被气笑了,武归不好对付,而他手头上掌握的证据,也的确不足。
“本官在你的枕头底下,找到此物,不如,你好好跟本官解释一下,此物,你是准备送给哪位姑娘?”郎珏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那支银钗。
武归显然早就已经料到东西会到郎珏手中,是而并不惊讶,心下也早有说辞:“小人只是偶然见之,将其买下,为日后的妻子准备,并无意中人。”
“是吗?传珍宝阁掌柜。”
郎珏在方面是外行人,但是珍宝阁是顺天府最有名的首饰铺子,郎珏原本只是想要让珍宝阁的掌柜来瞧瞧,看看这银钗大概要多少银子,这银钗瞧着不便宜,以武归的工钱,根本就买不起,郎珏原本是想要凭借这一点,来质问武归。
不过,情况比郎珏想象得还要好,这支银钗,珍宝阁的掌柜却是认得。
“这支银钗那是六年前,小人珍宝阁所出,买主是傅家大姑娘,是傅大姑娘在及笄之前来买,此银钗看似普通,但是款式精致,当年小店也只打造了这一支,整支银钗都是纯银打造,大师雕刻的花纹,这支银钗,当年是以五十两银子卖给傅家大姑娘,即便过去多年,款式虽旧,如今也能卖出个三四十两银子。”
“武归,你还有何话可说?傅大姑娘之物,为何会在你的手中?”郎珏的眸色当即冷冽了下来。
武归面色苍白了一分,显然没想到这支银钗居然还会有这个来路,若是早知如此,他倒不如说不知晓这什么银钗了,只是他觉得那番说辞越发觉得自己可疑,才将其认下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到了这般境地。
不过,武归反应很快,当即又道:“小人的确说谎了,这银钗并非是小人所买,而是小人从傅大姑娘手中偷得,想要换几个银子。”反正他已经有个偷盗字画的罪名,偷银钗,也说得过去,而且也能理解他为何前面说谎。
这武归,是真的不好对付,不过,郎珏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我见情深意缓缓,君识枉路何时归。这银钗分明是傅大姑娘所赠,武归,你当真以为本官会受你蒙骗?你与傅大姑娘早有私情,她赠你银钗,你赠木雕木簪,早在傅大姑娘及笄之前,你们就已经有了私情。”郎珏一开始语气还稍稍平缓,可越到后面,语速加快,倒是有了一丝咄咄相逼之意。
武归面色稍稍一白,被郎珏的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时之间倒是没来得及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