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在正堂接待了郎珏。
“郎大人,何时到了太原府?竟让大人登门拜访,着实是余某的不是。”余杭笑着同郎珏寒暄,只是笑意之中,却又明晃晃得带着一丝提防,连掩藏似乎都不屑。
郎珏礼貌性地笑了笑:“昨日刚到,今日前来叨扰,还望余少爷不要见怪。”
“怎会?郎大人上门,蔽府,蓬荜生辉。”余杭说最后四个字时,刻意用了更低沉一些的语气。
郎珏即便听出了余杭的言下之意,此刻也只当不知,勾唇笑了笑:“其实,今日,郎某前来,除了拜访余少爷之外,还有一事,郎某听说小溪姑娘得了风寒,郎某今日前来,是特来看望小溪姑娘,不知小溪姑娘,眼下身子可好?”
看小溪姑娘?
余杭的眸色微微一沉,望向郎珏的视线中,俨然已经带上了不喜,郎珏自然不怵,坦然对上余杭的视线,两人面上带笑,可是视线交织中,却俨然又是另一番意味,谁也不肯退却一步,倒是就此僵持了下来。
郎珏自然是要见顾念卿的,否则等人出了太原府,越发棘手了,正宣帝只给了他一个月的期限,他必须快战快决。余杭自然是不会让郎珏见顾念卿的,他不会忘了顾念卿是为了何由才会自杀, 以她的本事,想要逃脱并非难事,可却为了眼前这个人自杀,虽说,这个自杀的真实性,眼下有待商榷,可是余杭也不会让郎珏有机会,再见顾念卿,在他找到顾念卿之前,两人关系匪浅,余杭不得不防,不得不嫉妒,不得不小心眼。
一个要见,一个不让见,两人又不是会大吵大闹的性子,便就成了这般僵持的模样。
好在这屋里头没有旁人。
也不知两人僵持了多久,直到门口匆匆有小厮赶来,待进了屋,给两人行了礼,随后就凑到余杭耳边,低语了几句,待听完小厮所说,余杭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眉目微蹙着,显然是遇上了什么麻烦难事。
小厮这会来报的,说的正是安景庭一事。
虽说林副将那边已经着人,不准将此事对外宣扬,但是官府的仵作进了福源客栈,这事,可是不少人都亲眼瞧见的,这好端端的叫仵作做什么?之后没多久,仵作从客栈离开,跟着知府一道回了官府,似乎此事已经结束,但是福源客栈里却留了几个捕快,单是门口,就有四人守着,不说这客栈里头还有多少,而且,自从官府的人来了之后,除了官府的人有进出之外,就不准任何人进出,更让人震惊的是,原本客栈里有些人,早早地出了客栈,打算在外头逛一逛,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不过用了一顿早膳的功夫,就被官府的捕快全部带回了福源客栈。
虽然没有动手动脚的,但是福源客栈的所有人,全部都被带到了福源客栈,而福源客栈,有捕快守着,除了官府的人,再无人进出。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小厮说,官府的人还没到之前,还有一个人出去过,离开的方向,是城门的那边,那人体格健硕,瞧着,应该是个练家子。
仵作,捕快看守,这福源客栈,铁定是发生了命案,而这命案,怕是和安景庭一行人有关,怕死的人不是安景庭,就是沈皓。否则,知府没必要亲自去瞧,至于那个什么练家子,既然没有人拦,怕是这会去城门外的军队送信。
安景庭和沈皓之间,余杭倒觉得,沈皓出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眼下不知事实真相,不好定论,不管是谁,如今这出了事,太原府怕是少不得要闹上一番,安景庭是将军,而沈皓背后权势大,太原府出了这遭子事,怕是近日城门口要严加防守了,而他和安景庭还有沈皓有过接触,在此案未了之前,这群人怕是不会让他离开太原府了。
这倒是个难题,郎珏也在,他若不走,即便顾念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余杭也有些担心,郎珏,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打发了的人。
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余杭冲着小厮摆了摆手,小厮很快就退了出去,待小厮离开之后,余杭才望向郎珏,开口:“郎大人此来,可经过福源客栈?”
听到余杭提起福源客栈,郎珏蹙了蹙眉:“的确经过,余少爷为何有此一问?”
“方才家奴来报,说是福源客栈被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出,又是知府亲临,又是仵作,郎大人觉得,福源客栈,是出了何事?”余杭语气淡淡地说着。
余杭倒没有兴趣和郎珏讨论这些事,不管是安景庭还是沈皓,都与他无关,只要不耽误到他就没事,这会会提起来,俨然就是想要转移话题了。
若是旁的倒也罢了,可福源客栈……
竟已经去了仵作吗?十有八九发生了命案,而死的人……若真的是沈皓,那顾念卿的嫌疑便就太大了,真的是顾念卿所为吗?沈皓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沈家背后的沈皇后,却是不能让人轻视。先不说她本身是皇后之尊,嫡子又是当今太子,就说她本人,倒也算是有些能耐的,若真的得罪了沈皇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即便是郎家,也护不住顾念卿,毕竟只是一个孤女,沈皇后只稍吹吹枕头风,就能做到。
旁的事,他可以不关心,但事关顾念卿,郎珏就不得不提起警觉来。
郎珏心下打定主意,待见了顾念卿之后,回去途中,要去福源客栈瞧瞧,他好歹是郎家的人,两那些武将和官府的人也不敢拿他如何。
心下有了决定之后,郎珏望向余杭的视线中,倒是多了些兴味:“余少爷何时如此关心这外头的事了?还不知余少爷可否着人通报一声,郎某欲见小溪姑娘一面。”
听到郎珏的话,余杭一梗,有些气恼,硬着语气道:“小溪姑娘得了风寒,这几日不见客,免得贵人惹了病端,看来,要让郎大人白跑一趟了。”
郎珏闻言,勾唇:“即是朋友,又岂能坐视不理?余少爷的一片好心,郎某心领,还要烦请余少爷通会一声,郎某有生死攸关的事,需要同小溪姑娘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