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之言,让郎珏微微蹙眉。
他似乎还想开口再问,杨婉却笑了起来:“小女知晓,若非大人在其周旋,小女此时此地,不可能安好,大人对小女有救命之恩,小女无以回报,既然大人有此疑惑,小女便就为大人解答。只是,大人虽救了小女,却非小女主动求救,是以,小女以为,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已经回报,自此之后,大人与小女,毫无关联。”
郎珏顿了一下,看了杨婉一眼,之后同杨婉微微颔首:“自此之后,杨姑娘还要多加保重才是。”言罢,郎珏转身离开。
目送郎珏离开之后,杨婉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原本在旁忙活的几个杨婉的家人,这会也都凑到了杨婉跟前。
“接下来,要我们做什么?”其中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杨婉看了此人一眼,开口:“自然,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安景庭一案了结,余杭自然收到了消息。
“郎珏此人,以往只知道出身郎家,颇有才华,却无意入仕,没想到,这身破案的本事,倒是不差。”余杭感慨,随后笑了起来,接连破获大案,正宣帝肯定会赏,有时候,贵人的赏识并非好事,若是正宣帝能够给郎珏多派些差事的话,那郎珏也就没有机会和心思来纠缠顾念卿了,这也让他能松口气。
“少爷,既然安将军一事已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启程出发?”顾殷开口询问。
余杭点头:“我们已经在太原府逗留太久,而且和郎珏在一个地方,我心里头也不大安心。今日已晚,便就明日出发吧,你先去将事情打点好,我去和小溪说一声。”说着,余杭便就站起身来,往顾念卿的院子里去。
“姑娘,这簪子好丑啊。”丫鬟看着妆匣里的木簪,吐槽。
今日一早起来,丫鬟过来收拾床榻的时候,就发现了枕头边的木簪,这木簪,丫鬟是头一次见,拿了木簪就去询问顾念卿,询问是否是顾念卿之物。
顾念卿见丫鬟拿了木簪过来,当即面露愁苦,答:“这木簪,自我失忆后就一直在身边,也不知是从何处来,只觉得这东西似乎对我十分重要,我就一直留着,昨日突然想起来,便就拿出来瞧了瞧。这木簪虽丑,但是材质上佳,可惜,我昨日想了半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丫鬟听了,有些惊讶,随后怕顾念卿因为失忆一事伤心,忙安慰道:“姑娘也别太担心了,现在姑娘过得也不是挺好的?姑娘还是要放宽心,说不定那日一开心,就全记起来了。”
顾念卿闻言,笑了笑,似乎这话题就此揭过,只是这木簪,原本是由顾念卿藏着,眼下,则是被丫鬟放到了妆匣中。
余杭过来的时候,顾念卿午睡刚刚起来,丫鬟正在替顾念卿束发,取簪子的时候看到了那支丑到不行的木簪,便就多嘴吐槽了一句。
顾念卿闻言,笑了起来,将木簪取了出来,思索了一会,递给丫鬟:“将这给我戴起来吧。”
“啊?”丫鬟震惊,这木簪实在不大好看,有那么多好看的簪子,却戴这么一支丑到不行的木簪?
“不必太麻烦了,只在院子里待着,用这木簪固发便是了,旁的饰物就不必了。”顾念卿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簪递给了丫鬟。
丫鬟撇了撇嘴,接过了木簪。顾念卿既然这么说了,丫鬟自然照办。丫鬟用了木簪固发,之后又挑了一些小珠花装饰,没有选用其他的饰物,不会太过复杂华丽,但也不会太素了。
顾念卿这才刚打扮妥当,出了内室,刚刚坐下,倒了一杯茶,余杭便就到了。
“午睡醒了?”余杭进门,瞧见顾念卿,笑问了一句,顾念卿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会午睡,这个习惯,似乎从到了余家之后,就开始有了。
顾念卿笑了笑:“大少爷怎么这会过来了?”说着,顾念卿给余杭倒了一杯茶。
余杭在顾念卿的面前坐下,解释:“安景庭的案子,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已经破了,既然这事已经了结,我想,我们也该启程了。我就是来同你说一声,我们……”余杭原本脸上带着的笑意,在视线不经意得撇过顾念卿头上的木簪时,猛然僵硬,整个人的神情都有些震惊。
“余少爷?”顾念卿见余杭忽然面色大变,故作疑惑地喊了余杭几声。
余杭却突然站了起来,凑近顾念卿,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指着顾念卿发间的木簪:“这簪子……这簪子……”
顾念卿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疑惑:“这木簪怎么了?余少爷认得这簪子?”
余杭闻言,转头望向顾念卿,似乎想从顾念卿的脸上找出一些什么痕迹,可她的疑惑恰到好处,余杭心下苦笑,情绪却渐渐平稳了下来。
余杭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过头,避开顾念卿的视线,慢慢坐了下来。
“自然认得,这木簪,是我亲自所刻,一刀一横,从未假手于人。”余杭说,语气中却带了些萧瑟。
丫鬟闻言,震惊,余杭亲自刻的木簪,在小溪姑娘的手中?以自家少爷的性情,若是刻了木簪,那也应该是送给那位顾家小姐的,但顾家小姐已经去世,而这位小溪姑娘……听说小溪姑娘与顾家小姐相似,而如今小溪姑娘手中又有自家少爷送给顾小姐的木簪,也就是说……
小溪姑娘就是顾念卿。
丫鬟被自己的这一番想法,又是惊讶又是恐慌,顾念卿却似乎全然不知,面露震惊:“这木簪是你所刻?这……会不会是因为有些相似,你认错了?”
“不,不会。”余杭开口,随后回过神来,笑了笑,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们明日启程,你尽快准备一下吧。大概就是这些,我——我说完了,就先走了。”言罢,余杭蓦地站起身来,不等顾念卿答话,就匆匆往外走。
顾念卿跟着站起了身,目送余杭离开的身影,随后低眸,轻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非但没有笑意,却渐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