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似乎有些迟疑,郎珏不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心思却有些跑远。
听说梨春班的人已经搬出了戏船,班主找的那宅子有点小,也不知道念卿住得习不习惯,其实他府上还空着好多屋子,如果邀请念卿,她会来吗?会不会有些不大好,他们衙门也没什么姑娘的。可和那么多人挤在宅子里,应该挺不舒服的,而且他也不能每日都跑去人梨春班找人,他得想个法子才是。
郎珏的思绪渐渐跑远,而两位杭家小姐,在相互交换了眼神之后,也有了决定,她们还是决定拼一把,说不定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真的是位好官呢?
“大人可是怀疑家母并非暴毙身亡,而是被人谋害?”杭大小姐开口,虽有决定,但还是准备试探一番。
郎珏闻言,收回思绪,淡淡地看了杭大小姐一眼,开口作答:“据本官所知,杭殷氏的身子骨一向不错,突然暴毙而亡,的确有些古怪,而且两位小姐似乎同杭老爷杭夫人也有些矛盾。先前只是有些怀疑,今日去了一趟杭家,倒是有些确定。杭夫人说杭老爷是做梦梦见了两位的生母,杭小姐当时的反应……本官贸然一猜,有些做不得准的想法。”
郎珏点到即止,他给的诚意已经足够了。
见郎珏将话都说到这份上,杭家两位小姐也不再隐瞒。
“不瞒大人,家父在出门前几日,的确是遇上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具体的小女并不清楚,只知道那日家父在书房忙碌,入夜了也未曾回房,直到三更天那会,突然书房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小女并未亲眼所见,但是家父似乎一直在喊着家母的名讳,神色惊慌。”说话的是杭二小姐,说到此事时,杭二小姐面露讥诮。
郎珏微微颔首,心下已经明了。
“至于家母一死,不瞒大人,其实这几年,小女同妹妹也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家母同家父的感情,原先一直都不错,大概是在家母去世前两年,家母与家父开始发生争吵,之后愈演愈烈,两人倒有些仇人的味道来,也是在那个时候,柳氏在家中开始渐渐受宠。家母对家父失望,之后索性就将心思放到小女与妹妹身上,不常过问家中之事。”说到这,杭大小姐微微停顿,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事。
杭二小姐伸手握住了杭大小姐的手,接了姐姐的话头:“家母的身子一直不错,在出事前几天,家母还带着小女与姐姐出去游玩。可不知怎的,后来好端端的就突然病倒了,不出三日,就香消玉殒。当时小女与姐姐也未想到旁的,只当家母真的生了什么疾病,按着习俗将家母下葬,可就在家母下葬之后没多久,家父就要抬了柳氏做正室夫人,当时小女与姐姐气不过,想要去找家父理论,可却也因此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那时,两人气呼呼地去了杭俊山的书房,谁知书房附近居然没有人看守,两人有些疑惑,这书房附近素来都有下人候着,可当时两人心中气恼,没有多想,便就往里走,谁知,这才刚走近,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了一些淫声秽语。
也怪不得要将下人都驱走,谁会想到这青天大白日的,两人就在这书房里胡闹起来。
两人倒不是怪杭俊山碰其他女人,只是殷氏尸骨未寒,杭俊山就在这和别的女人嬉笑胡闹,两人自然为殷氏不值,可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遇上这回事也有些尴尬,两人在门口愣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离去的时候,书房里却传出了说话声。
“你这小妖精,可是要弄死老爷我。”杭俊山的淫语传了出来,声色上带着明显的情色,两人听了,当即面色一白,正想要快步离开,可随后屋子里传出来的一道女声,却生生让两人止了步伐。
当时还只是小妾的杭夫人,娇笑了一声:“老爷要是不顺着奴家,奴家可真真要了老爷的命,夫人可不就被奴家弄死了,老爷,你可要多宠着些奴家。”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两姐妹根本无心顾及,原以为只是个意外,却没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人为。只是当时殷氏已经下葬,无缘由地开棺也不大合适,再则,事情过去几日,线索难免难寻。可即便如此,两姐妹这一年来也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也正是为了查出杭夫人杀害殷氏的证据,两人都歇了出嫁的心思,若是离开杭家,想要找出证据就越发艰难了。
杭夫人不想两人过得好,故意卡着她们的婚事,她们也乐得配合。
两人说完,情绪都有些低落,郎珏也未开口,让两人慢慢将情绪调整过来。
“大人,小女与妹妹这一年来,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当年家母去世后,厨房的人员有所变动,据小女所查,当时家中的一位厨娘,在家母去世之后就离开了杭家,之后不知去处,这一年来,小女托人找过,一直没有什么线索,大人不妨从此人身上下手。”杭大小姐开口说道。
郎珏看了这姐妹俩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两人查了一年,肯定手头有证据,不过两人还未完全信任他,不肯将证据拿出来也是应当,何况,他也不是为了这些证据而来,看两人的模样,的确没有说谎,殷氏很有可能是被如今的杭夫人柳氏所害,如此一来,这案子,郎珏必然要往下查。
郎珏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可落手的地方,不妨直说。”
杭大小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事,如今的知情人应该也就柳氏了,她身边的人应当也知情,不过想要从她们口中得知真相,不是件易事。”
见她这般说,郎珏知晓,再问也问不出些什么,便就止了此话头,又问起了杭俊山一事:“关于杭老爷一死,你们心中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杭二小姐抿了抿唇,开口:“这事小女也想不通,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动了手,不过,先前柳氏所说的两人小女觉得并无可能,刘掌柜此人性子敦厚,虽然记恨家父,可无非是人之常情,绝不会因此就动手杀人,至于那位堂叔。”
杭二小姐说到这,倒是一旁的杭大小姐笑了起来:“其实堂叔为人不错,只是不懂做生意,又不爱深想,总是容易被人骗了去,他啊,也就是表面上看着跋扈些,其实心地是个好的。”
郎珏微惊,没想到两人会对这位杭俊山的堂弟,印象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