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顾念卿武功高强,也无法一人拖上三个人,无奈之下,只能分两趟,先将李玥带走,让郎珏留在达巴教看着达巴。
达巴被顾念卿点了穴,毫无反抗能力,留下郎珏,无非是怕有人来寻达巴。将李玥带到李玥家中之后,顾念卿再折返,将郎珏和达巴带走。
先前,郎珏已经发了信号弹,等到入夜时分,徐敬手下六人,悄悄地潜入宁蒗县,在夜色中,一行人悄然离开了宁蒗县。至于明日,磨西族人发现达巴失踪,会做何想,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了。
一行人连夜赶回了丽江府,在天明时分才方赶到。
一夜未睡,几人都先回去好好睡了一觉,待睡足了,这才有了精神,同徐敬交代了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其中波折,徐敬不甚唏嘘:“没想到这凶案背后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桩恩怨。”
接下来的事,就是丽江知府该忙活的了,顾念卿与官府无关,徐敬等人职责不在此处,到此也算是功成身退。
多桩命案,证据确凿,两人供认不韪,丽江知府当即写下了判书,往刑部上递,案子结果已定,眼下就只等刑部下发最后的刑书便可。
事到如此,这案子算是彻底了结,徐敬在丽江逗留已久,既然事情了结,他也是时候启程回都指挥使府。
“念卿姑娘,本将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姑娘可要同我们一道?”徐敬笑着问。
顾念卿闻言,顿了一下:“将军明日就走?”
“是啊,这次在丽江逗留过久,该回去了。”徐敬说,随后一手拍在一旁的郎珏的肩上,笑问:“你小子,跟我一块走?”
郎珏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却落在顾念卿身上:“念卿姑娘呢?”
顾念卿笑了笑,答:“我这次出门已久,恐怕不能与将军公子同行,家师会担心。”
顾念卿既然这般说,徐敬也就不再勉强,何况他早就猜到,顾念卿不会与他们同行,这次磨西族凶案了结,顾念卿算是帮了大忙,徐敬心下叹气,今日她怕是就会找他要个答案了。只是当年一事……
三人站在一块说了会话,便就各自散去。
顾念卿没想到郎珏会来她院子里找她。
“郎珏?”私底下就两人的时候,顾念卿随意得多,纵然她和郎珏之间有些小矛盾,但是对郎珏,依旧是欣赏居多,见人突然来了自个的院子,不免有些惊讶。
郎珏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走到了这里,眼下见了人,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顾念卿见郎珏不说话,也不恼,倒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本书,笑着递到郎珏跟前:“你不来我也得去找你,倒是免得我多跑一趟。”
郎珏有些疑惑,视线落在那本书册上,书册上并没有书名,不过既然是顾念卿所给,郎珏还是将书接了过来。
“师公懒得教我们,就写了这么一卷书册,让我们自个学着。里面除了一些验尸的手段,还有查案的种种,还有师公早年的一些经历,这书,对我没什么用,你或许能够用得上。”顾念卿笑着说。
郎珏微惊,这书这么说来,倒算珍贵了,不过,顾念卿既然敢送,他也不会扭捏,爽快地接下:“多谢姑娘赠书。”
“小事罢了。”顾念卿回,话音落下,两人之间有些沉默,片刻后还是顾念卿开了口:“有事?”
郎珏哪里有什么事,见顾念卿问起,忙寻了个由头:“这次凶案虽了,但李娃终究是枉死了,也不知日后又会有多少个李娃。”
听及此,顾念卿亦是沉默下来。
李娃的悲剧,归根到底是因为磨西族的习俗,可各族民俗不一,他们又哪里能说什么?再则,根深蒂固的思想,哪有那么轻易就能够扫去的,对此,他们无能为力。他们既不能去灭了人一族,也不能去改变他们的想法,这事,他们所做毕竟有限。
凶案虽了,可是这悲剧的源泉,却还未被消去。
顾念卿勾唇笑了笑,带着一丝苦涩:“时也,命也,你所做的应该够多了,旁人的命运,我们无法干预。”
李娃之死,李玥夫家六口人,磨西族的连环五人杀,还有如今即将伏诛的达巴。说到底,李娃最无辜,磨西族人虽有错,可他们只是顺从了他们根深蒂固的思维罢了,在他们眼里是错,可在磨西族,他们这是应当。李娃之死,说到底,还是因为磨西族的这个习俗,旁人其实都是无辜,就连达巴,又何尝不是这种固执思想下的受害者?
他一边杀人,夺取五脏六腑,可却在伤口处放置银饰,只因磨西族人相信,银是能够驱毒之物。
达巴有错,错在五桩凶案,李玥有错,错在她将仇恨转移到这些无辜的族民身上。李娃一命,她却用了磨西族十一条命去抵,不,还要加上达巴,十二条。可最错的,还是磨西族的习俗。人犯错可以改,杀人可以抵命,唯有这习俗,谁也改变不了。
郎珏哪里不懂,只是心有感慨,又不过是随口寻的话头罢了。
“以后还会有机会相见吗?”郎珏忽然开口问。
顾念卿一愣,没想到郎珏问出这话来,顾念卿笑了笑:“会吧,若有机会去顺天府,到时候还要请你做一会东道主。”
“好。”郎珏回,脸上也多了些笑意,“那……我走了。”
顾念卿点了点头。
郎珏径直离开了顾念卿的院子,待出了院子之后,这才顿足,转身望着眼前的屋子,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郎珏低头,望着手中的书册,蹙了蹙眉,顾念卿送了他东西,他是不是也该回送些什么?郎珏心中细细想来,琢磨着自个还有些时辰,明日才走,今日还有半日,应当足够他找出一件合心意的回礼了。
然而,郎珏没想到的是,等下一次再见顾念卿,已经是三四个月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