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死了。
在扬州府城门外的三里外。
城门口已经有官府的捕快守着，时不时地会往外走出一段路，寻找是否有赵兰的踪影。大概是在酉时刚过的时候，在城门口巡逻的捕快，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随后就听到不远处有百姓惊呼，还没等到捕快赶过去，就有刚刚从郊外回来的百姓冲到捕快跟前，面色害怕地说着：“差大哥，出……出人命了。”
就在城门口的三里外，赵兰被人一刀抹了脖子，一招毙命。
郎珏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就带着捕快急急地赶了过来，顾念卿自然一道过来了。
赵兰就那么躺在地上，眼睛还瞪大着，一手上还挂着一个包袱，她的脖子处有一处伤口，是被剑划伤，也是致命伤口。
这条是往扬州府必经的路，不少百姓都会出郊外种田，还有一些过路的，是而，这路上虽然人算不得多，也算不得少，而凶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赵兰。
这不是凶手一贯的行凶手段，他会这么急着动手，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他们也在找赵兰，所以才会在赵兰进扬州之前，就将她杀害。仅仅三里，可是这三里路，足够凶手动手。
郎珏蹙着眉观察了一番四周，这才沉着声问：“城门那边，已经封锁了吗？”
赵九点头：“出来时就已经让人守着了，这会百姓都不让进出，不过大人，突然关城门，百姓多少有些怨言，而且凶手杀了赵兰，未必会回扬州。”赵兰已死，凶手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没有再回扬州府的必要，就算还要再回扬州府，也无需这个时候赶回去，大可以在外面避一段时日，等风声小了再回来。
“如果他还有未完的事呢？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郎珏说。
赵九见郎珏这么说，也就不再多提，没过一会，原先守门的捕快，将今日登记在录的名册送了过来，这是今日出入城门的人员登记。
“大人。”赵九将名册递到了郎珏手中，郎珏接过。
出入城门的都有详细的记载，郎珏素来过目不忘，瞧得又快，可是这一遍看下来，却并未发现有任何杭家的人出现。他还是怀疑凶手是躲在杭家小厮中，可是城门是唯一出城的路，凶手必然会经过，那么城门口的守城官必然会有所记录。
难道是他猜测有误？凶手并没有潜入杭家？
可这上面的名单，又有谁比较有嫌疑？
杭家小厮还有那些伙计，因为之前看过杭家拿过来的名册，郎珏靠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能分辨出来，可其余的，郎珏自然也就记得他见过的名字，或是认识的人，而这名单上，大部分他都是不知情的，所以，这份名册单就这么看，倒是不好找出有什么线索。
赵兰一死，他们失去了最为重要的线索，而现在，凶手的目的达到之后，如果选择就此离开，这案子怕是真的要成了无头冤案了。
仵作正在验尸，其实也没什么可瞧的，郎珏即便才疏学浅，但是也能瞧得出来。赵兰死了没多久，体温还是热的，表面伤口只有一处，就是脖颈上的那一处刀伤，直接被抹了脖子后，造成的毙命。其他的，并未有什么可疑之处。
但是从伤口处可以看得出来，凶手应该是个会武的，如果不是常年练武之人，造成的伤口在小细节上会有区别，而不会是这么平整的一条线划过。
“先前我同杭家大掌柜问过那个孙福。”顾念卿突然开口。
郎珏闻言，转过头来：“是，孙福有什么不妥？”
“我也不能确定，他似乎会武，但是那日我试探过他，他的表现，似乎有不像是会武的。我不敢断定。”顾念卿开口，心下微微叹气，也亏得郎珏不会武，不了解这些，否则她这话怕是不好瞒过郎珏。她自然是能够确定，孙福是会武的，至于那日为何不躲开她的暗器，不管缘由，但孙福会武应该不假，而且……顾念卿敛下思绪，这些事，真的论起来，其实与她关系不大，她已经插手太多了。
孙福。
郎珏开始从脑海中将此人的情况找出来，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一直低着头，佝偻着腰，因此让人看着，十分地矮小，男，年纪，因为一直低着头，而且一块大胎记遮掩的关系，其实不好辨认，如果是孙福……
人皮面具。
是了。郎珏只觉得脑海中一切都清晰起来，如果是孙福，那么一切就能够说得通了。
因为孙福的脸丑陋，所以大伙不会一直盯着他看，除了脸上的那块大胎记是辨认的主要条件外，怕是没有人会真正注意过孙福长什么样，何况，不是还有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存在？如果凶手伪装成孙福，旁人不会一直地盯着他看，甚至不会去瞧他，他又一直低着头的模样，存在感很低，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孙福已经换了个人。
不止如此，因为孙福一直佝偻着腰，在身高上也就不好辨认，再加上他穿衣又素来是宽大的，只要体型相差不是很大，都可以遮掩过去。而孙福又是杭家的小厮，也就符合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但是，在今日外出的名单中，并没有孙福的名字，那么，也就是说他没有再用孙福的身份，有没有可能，用的是自己本来的面貌？
这么想着，郎珏再次拿过名册，望向赵九：“扬州府的百姓，你应该了解，你瞧瞧，这里有哪些人是外乡人，是生面孔，你们将生面孔的人都圈出来，随后派人一一去核实。”说话间，郎珏又看了守城官一眼。守城官是扬州人，每日都在看扬州人进进出出，若是遇上什么生面孔，他必定会有印象。
郎珏正在同赵九说话，仵作这会已经起身过来：“大人，我先将赵兰的尸首带回衙门。”
郎珏闻言，颔首：“行，你先回去，如果有什么消息，随时来通知本官。”
仵作应下，随后叫上几个捕快，一道带上赵兰的尸首准备回城。
顾念卿一直站在郎珏的身侧，事到如今，接下来的事就看郎珏自个了，能否找到假孙福，就要看郎珏自个的本事了，不过，顾念卿也不知道这个假孙福会作何选择，如果真的离开了扬州的话……那倒是她坑了郎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