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昏暗的大殿内,肤色惨白如雪的少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喉结上下滚动,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黑色的瞳孔灰暗无神,侧躺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外面明明正值大暑,他却觉得异常冰冷。
半年前,大桢萧天被四藩王同满朝文武拥立为新皇以后,申别意便以桢锦瑟病弱为由头,将他囚禁于太和殿内静养。
桢萧天未曾出现过,易言也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不再出现,每日只有固定的内侍为他处理易容,送饭送水。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本以毁掉的喉咙竟然能发出声音了。
申别意留着他不就是为了得知玉玺的下落?
桢锦瑟不想暴露出自己能开口说话,但又迫切的想要离开太和殿,脱离这种囚禁的状态,得知更多外界的事情,所以他开始自残,利用太和殿中所有的东西……渐渐的,申别意将太和殿中的东西都撤掉了。
他也多亏了那几次的自残,被赵太医告知了宫外的事情。
比如桢溢暄复玉他们并未落入申别意手中,比如乔军洋同龚生逃出生天。
桢锦瑟咽了咽口水,抬手想触碰照进殿内的光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又颓废的放下了手。
申别意一定是没有找到顾无月。
不然不会一直留着他这活口。
没有玉玺在手,申别意便永远只能起到辅臣的作用,再大点的事权,还是得靠桢萧天来决定,所以申别意需要桢萧天来压制朝中大臣们,同时也要借用桢萧天。
桢萧天当然不敢太过忤逆于申别意,毕竟……申别意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惹急了,指不定就将他们全毁了。
桢萧天批阅着奏折,轻声换了口气。
绕是如此轻声,在偌大的金逸殿中,回音一重重。
桢萧天微微一愣,下的内侍们没有一人敢抬起头说上一句话。
“呵呵。”他笑出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便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坐上皇位的原因吧?除了天资不足,骨子里也一点都不喜这种生活。
“陛下?”门外缓步走进来一位身穿深蓝服侍的太监,他抬起头,竟是易言。
桢萧天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
人尽数退离,沉重的殿们被合上,易言忙上前跪在了殿前,浑身不易察觉的颤抖起来。
“陛下,八殿下他……又伤着了。”
桢萧天皱眉,清浅的眉目上染满了恼火:“怎么又!哪里让他有机可乘了?”
易言俯趴在地上,握紧拳头:“如上次一样,用碎碗划伤了自己。”
“不是都换成了木制吗?”
“殿下偷了木筷……磨细了尖、伤了自己。”易言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住了,身子愈发伏底:“殿下他哑了,于人前构不成威胁,陛下行行好,将殿下救出来吧。”
桢萧天没有说话,不多会,他站起身,一身明黄龙袍加身,衬的他脸色有些阴郁。
“走吧,去太和殿。”
易言错愕的抬起头,忙跟着站起来,有些纠结的拦在桢萧天的身前。
“可!可是陛下不怕国公大人……”
“当然怕他有所造次。”桢萧天昂起头,神情中隐约有了几分已逝先帝的模样:“所以只是去看看他。”
易言张了张嘴,他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合理,忙低着头要跟上桢萧天。
“你别来了。”
桢萧天挥了挥手拦住他。
“是……”易言老实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论怎么说,他同自家殿下。如今能信的,也只有大殿下了……如今的帝王。
桢锦瑟如愿的见到了赵太医。
太和殿中霉湿味很重,赵太医带来的伤药又太过于刺鼻,锦瑟皱了皱眉,看着消瘦了好一圈的赵太医。
身旁的内侍都是申别意的人,赵太医也不敢说什么,为锦瑟把了把脉:“……幸好发发现的早。”他手指摩擦锦瑟手腕上的疤,低头看到上面十多条的划痕,叹了口气。
“臣如今也是穷途末路了,以后别这么伤着自己了。”
桢锦瑟眨了眨眼睛,他张了张嘴,突然想起自己不能说话,失落的垂下眼眸。
“陛下驾到!”
随着太和殿外的通传声,锦瑟猛的坐正了身子,眼眸中生出希望,一眨不眨的看向入殿门处。
赵太医同满屋子的内侍齐齐跪拜。
“参见陛下!”
桢萧天背光而来:“平身吧。”
他话音一落,快步行至锦瑟的身旁,亲切的抓起他受伤的手。
“瑟儿……”
锦瑟仔细的盯着他半年未见的皇兄,露出一抹微笑。
桢萧天双眸一红,低下头看着那被包扎过的伤处,白布渗血,看的他一阵揪心,却不敢表达……毕竟这半年都狠狠心忍过来不闻不问了。
“哟,陛下也在?参见陛下!”
申别意闻风而来,参见之言也只是嘴上说说,微微拱手便直直来到锦瑟的身边,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伤,嘲讽一笑:“八殿下花样还真多。”说着,他摆了摆手:“都下去。”
桢萧天放下锦瑟的手,坐正了身子。
“国公怎么来了。”
“……”申别意沉默了好一会,人尽数退下以后他出其不意的抬手狠狠给了桢萧天一个耳光:“啪!”的一声。
“……”桢萧天默默侧头,重新看向申别意,露出笑容:“国公这是做什么?”
“谁让你擅自做主来太和殿的?”
就因为这个打他?
桢锦瑟一双黑眸凝视着申别意的脸,没有表情变化的脸,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桢萧天不畏惧申别意,站起身与他平视:“朕要带锦瑟出太和殿,养在金逸殿。”
“哈哈,这半年的皇位倒将我这大外甥座野了,提出要求的时候也不动动脑子想想如今踩在这皇位上的人……是你,还是我。”
桢萧天的笑容有一丝的僵硬,如实道:
“当然是……舅舅您。”
申别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朕还是要带锦瑟走,或许舅舅不知道!锦瑟与朕的关系。”
申别意听了桢萧天前半句话刚要发作,在听到他的后半句,眉头一跳,暗暗舔了舔后槽牙:“除了血亲之连,还能有什么关系?陛下。还是少耍花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