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桢溢暄的红笛果然坐上了头座,前提是害的乔军洋浪尽了二千两白银,他身上可没那么多现银,拿着乔振云送他的上好玉佩先压在了席红春的前台,待日后赎回。
坐在头座上的乔军洋可没老实几分,他如坐针毡,左右乱动。
“我越想心底越发悚,那玉佩可是叔叔送与我的,若是被他知道我抵押在了席红春……”乔军洋想了想,立刻双脚缩上椅边抱紧了自己:“可怕可怕,太可怕了,我感觉自己会被打死。”
桢溢暄嗑着瓜子一副淡然:“你若是怕夜长梦多,今晚便回家取银子来赎不就成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现在退票还来得及吗?”
锦瑟正饶有兴致的等着新旦上场表演关外塞,一听乔军洋起了退票的心思,低头去翻自己的衣襟同腰囊……
少年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窘迫,他转头看向桢溢暄。
好似每次同溢暄出行,他从未带过半分银两,并且他看中了什么,也都是溢暄出银子帮他买下来……
下次……绝对不能不带银子出门了。
桢溢暄可见乔军洋的怂样,憋笑着不再搭理他,侧耳听起周围人的闲言碎语起来。
“嘿!这小花旦戏名儿叫昕阳!”
“昕阳?莫不是个男花旦?”
“是也是也,老红牌龚燕带出来的,听说眉眼煞是好看,身段也跟女花旦有的一比。”
“哈哈哈,那倒是要瞧上一瞧了!”
“……”
复玉跟着锦瑟坐下来,她白色的双仁透过纱帘看着熙熙攘攘的席红春大戏场,中央圆形台戏台,东南西分层而坐,层层高节,细数有三十层,北台布有帷幕,帷幕后该是后场,供戏子化妆换衣使用。
未开场之前,入座的入座,寻位的寻位,人声鼎沸之下,酒香瓜果香溢满整个席红春。
以前同溢暄和锦瑟来过,虽不记得来时的路,却记得那四合院般大小的场地挤满了人,一个小小的戏台非常简陋。
没曾想,如今变得这般规模了?
席红春中坐落的不乏女子,有的盘妇人发髻,因着妇人的身份,同好友或亲眷嬉笑怒骂间,也少了些不自在,还有不少发上挽着簪子,长发垂于身后,脸上遮着面纱未出阁的姑娘坐在一周都是大老爷们的地儿,难免紧张拘束。
锦瑟攥着复玉的手心微微发汗,他有些难受,便将绸缎在自己手腕上绕了一圈,系上。
隔边坐着的乔军洋一看,疑惑问道:
“溢暄,我怎的越瞧越奇怪,你这外亲不过是脸上生痘,口内生疮罢了,怎的还要用缎带儿绑起来,而且还是锦瑟公子牵着?”
溢暄皱了皱眉,摆手道:“生怕走丢了,你怎的今日这么多话!”
“可……”
“哐!——”的一声锣鼓高鸣,戏院里的人声瞬间消失。
乔军洋立刻被吸引了目光,不不再追问溢暄。
那帷幕一开,十位戏子,耍着花枪左右开弓而出,戏鼓节奏带的高调,不一会走出位身穿戎装之人,他甩着头上冠羽,手负长戬,转了三圈,突然站定于台中央,将那长戬高高抛起再接于手中,戬杆横于脖间,双手背在身后,用脖颈耍起了长戬。
四周顿时一片叫好声。
复玉不懂戏曲,看着倒觉得像是小儿科一般的杂耍。
但人家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她忽然想起自己前生练了多年的古筝,顿时就不敷衍了,开始认真看起了戏。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新旦儿昕阳一结束,全场一片叫好声,虽唱腔还是稚嫩的,但那身法好的没话说。
全场换叫好声最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别人,但在复玉看来,其中的助力一定有身边这三位少年。
锦瑟一改往日在宫中的乖巧,跟着溢暄和乔军洋这二个小混世一起猴叫,受到氛围的影响,他脸上红扑扑一片,复玉侧着头看着锦瑟,顿时被这样开心的锦瑟吸引了全部目光。
这小孩子,以前便如此好看吗?
就在这时,复玉感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盯了过来,她侧过头去一看,站在戏台下招呼一些熟人的那新旦儿,正盯着她看。
不笑也是弯弯的眉眼看起来分外熟悉,复玉细细一想,突然站了起来。
是他!
新旦儿一见复玉的反应,顿时笑开了,转过身继续招呼着熟人。
“喂!前面的!坐下来!看不到了!”
锦瑟被复玉这猛地一站惊了一跳,他扯着牵连复玉的缎带,晃了晃另一只手腕上的铃铛:“小守,坐下来。”
这里人太多!
复玉心中暗暗咬牙,那新旦儿不就是屡次行刺桢锦瑟的少年吗?不过五年而已,还以为那群刺客已经放弃了,没曾想又见到了他,这么阴魂不散紧随其后,锦瑟到底哪里得罪他们了!
这里人太多,她不好上去将这少年给撕了,只得转移注意力看向戏台子中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让这戏院惨遭她的毒手。
她僵硬的重新坐下来。
乔军洋眼珠子一转,他趁着第二场戏还没开,从后面绕过到了复玉的身边,蹲着身子从下往上掀开她的纱帽一看……
四目相对。
乔军洋手指一抖,默默放下了纱笠,抿着嘴唇重新绕了回去,然后一把抱住了溢暄的胳膊。
“唔唔唔……”
桢溢暄完全不知道他刚刚干了什么,皱眉抽了抽胳膊,发现根本抽不出来。
“你干嘛。”
乔军洋一脸要哭的表情,张开嘴憋着气:“你个坏人,那是鬼女不,是鬼女不?!”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桢溢暄眉头一挑。
“咦?你怎么知道的?”
桢溢暄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将乔军洋惊的不轻,他害怕的都不敢看复玉一眼,抱紧了溢暄的胳膊,怂的如同见到了乔振云一般。
“你都不怕吗?!不怕吗?!为何要将这等妖物带出来?!!”
桢溢暄嘿嘿一笑:“别怕!锦瑟同小守朝夕相处何曾有事?我最近为了课程每日同小守对面而坐又何曾有事?她很乖巧,不会伤害你的,真的别怕。”
乔军洋瞪了一眼桢溢暄,依旧死抱住他的胳膊不放。
“你们还给这妖物起名字?!还叫老子别怕?你爹爹亲口所诉鬼女凶恶且食人,当老子没听过吗?!”
桢溢暄无奈的侧过头:“你怎么知道她是鬼女的?”
说到这乔军洋脸上露出一丝丝得意:
“老子刚刚溜过去窥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