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平日优雅动听的铃声，在清晨睡意正浓的这个时刻，没有任何征兆的突兀的响起在静寂无声的卧室里，愈发显得刺耳聒噪。
声音吵醒了叶澜，她微皱眉，慢慢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睁眼一片黑暗，身旁一空，随之淅淅索索的声响，紧接着床头晕黄的灯光亮起。
眨了眨还没有适应光线的眼睛，转头看去，顾夜白站在床边，见她醒了，他低声道，“你再睡会儿，我来接电话。”
这电话铃声是叶澜的，电话在她刚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动静。叶澜看了看他，一股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轻轻地“嗯”了一声。在她刚阖上眼的那一刻，铃声再次响起，比之上次更急。
铃声太过刺耳，她脑中烦躁，无法睡眠，睁开眼，顾夜白已经走过来了，手马上就要碰到了床头柜上手机，叶澜有些好奇，低低地问了句，“谁啊？”
顾夜白看了一眼，“小刘。”
小刘？大脑还没有清醒的她，脑袋一片混沌，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顾夜白已经接下，正准备放在耳边倾听。
小刘是值班医生，他能找自己什么事，叶澜手撑着床一下子坐起来，“我来接吧？”伸出手去。
顾夜白看了一下，把手机递给她。
刚放到耳边，就听见那边急促不安的声音，他叽叽喳喳说一通，声音很乱，叶澜又没有从开头听，现在脑子又有些迷糊，一时什么都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对方再说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刚才叶澜说的话，他顿了几秒，语气沉重，“重症监护室的病人死了。”
“什么？”叶澜睡意顿无，猛地一下直起背惊呼。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方似乎是在稳定情绪，他再走动了几步，每一步都让叶澜的心再提了几分，片刻后他一字一字道，“昨晚刚做主动脉夹层手术的病人，在刚才死亡了。”
他话音刚落，叶澜就听见歇斯底里地哭声，伴随着安慰声，不过声音越来越小，他应该是走了几步，远离了那混乱的场地。
叶澜呆呆地愣在原地，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啊？怎么会？昨夜都还好好的……”
顾夜白不明所以，但看见她迷茫又不知所措的神情，心里一慌，把她轻轻拥入怀里。
电话那端，哭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传来哭骂声，小刘忙道，“叶医生你早点来吧，我先挂了，”他匆匆地挂断电话。
那哭声骂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电话里的嘟嘟声，让叶澜回过神，伸手推开身旁的顾夜白，掀开被子起身，走到衣柜拿衣服，一切行云流水，待顾夜白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出门外进入了洗手间。
顾夜白快步走去，洗手间门被关着，能听见里面漱口的声音，顾夜白担忧问道，“老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叶澜匆匆的敷衍的刷了两下，喝了一口水涮，一边吞吐，一边洗脸，太过急促，漱口的水，有一点流进了喉咙，有些难受，这股不适感也让她心静了几分，再次听见了外面顾夜白担心的话，回道，“医院有紧急病人需要处理，我马上就要去。”叶澜没有同他说病人死亡的事，因为她自己现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我送你去，”没等她回应，顾夜白就回房间换衣服了。
现在时间早晨六点半，顾卓逸还没有醒，顾夜白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便陪着神色匆匆的叶澜离开。
医院门口，叶澜按开了安全带按钮，把手放在开门把手上欲拉动。
顾夜白拉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左手，她手上动作一顿，侧头不解看着他，他正色道，“要不要我陪你？”眼中有着期待，想让她同意。
叶澜忽视他的目光，缓缓摇头，“不用，”说完扯出了一抹笑容推在脸上，试图让他不要担心。
可这抹僵硬的笑容更让顾夜白的心七上八下，这是他除去上次小逸发烧疑似感染，第二次见她这么慌张。
顾夜白忍住不安，倾身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叶澜点头，火急火燎下车。
看着她疾步行走的背影，顾夜白忧心忡忡，事情肯定不止这么简单，想陪着她一起，但她似想独自承受，只好忍住。
叶澜连衣服都没有换，径直走去重症监护室，临近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在门口四处张望的小刘。
小刘一看见她，立马迎了上来。
叶澜压下走得太快所产生的喘息，冷静问道，“怎么回事？”昨晚她走时检查了病人的状况，各项生命体征都正常，按常理说如果昨晚没事那么就完全没问题，再者昨夜也没接到护士说病情有变的电话。叶澜现在很乱，因为理不清思绪。
小刘摊手苦笑，“叶医生我也不知道啊，就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监护护士着急慌忙的来找我，说患者突然休克心跳都停止了，我立马赶去，到的时候患者已经死亡，回天乏术，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啊，”他也很纳闷。
“有什么症状吗？”
小刘再度苦笑，“患者死亡了，我刚准备检查，然后家属就冲进来了，她一个劲骂我，你看……”说到这儿他停下，抬手掀开衣领，脖颈里面有着一道道红痕，“当时一个劲劝她，再让护士把她拉住，我上前检查，家属当场说我这是毁灭证据，她哭着嚷着骂着，我束手无策只好退下。”
叶澜再问，“病人现在在哪儿？”她想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他这么离奇死亡。
“送去太平间了，家属也跟着一起去了，她嚷嚷着解刨，不放心医护，说是马上要向法院起诉。”
叶澜点头，向他道谢一声，转身向太平间走去。可能是经过了地震，也可能是有了孩子，现在的叶澜对病人的死亡不似以前那般习以为常、见多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