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好了,”电话里男人的话语简洁明了,声音平淡如水,但水下似乎波涛汹涌,一点都不平静。
“那就开始吧,”女人狞笑,握紧手机的手已然青筋直冒,阴狠的笑声在空气中回响,久久不肯消散。
下午,炙热的太阳已经回了云层的怀抱之中,一阵阵热风吹拂在脸上,热但不毒辣。
“我们再去看看那一家店,”颜洛倾挽着叶澜,高兴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婴儿店。
叶澜手上拎着的购物袋,迟疑,“我们这么早买,万一不是男孩怎么办?再说也买了这么多了。”
颜洛倾无所谓的笑笑,大手一挥,“如果不是,大不了再买,我们可是他干妈。”
两人各自提了两三个袋子,里面有林筱薇的,也有未来干儿子的衣服。
“好,走,”叶澜点头,买了再说,更何况她们今天出来的目的,就是来买婴儿服和孕妇服的。
两人说说笑笑。
片刻后,后面异样如毒蛇般阴狠危险的感觉,让颜洛倾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一辆白色面包车,正急速向她们冲过来,没有一丝看见她们而要停顿,反而更加迅速。
等颜洛倾发现时,车已经距离她们太近,她们完全躲闪不了。
叶澜丝毫无察觉,她还在说着话,突然右边一股大力,把她一下子推出去。
“砰!”重物落地声,夹杂着惊呼声,尖叫声,汽车疾驰而去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叶澜呼吸一滞,连手上膝上的痛意,也在此刻麻痹无感,她手撑在地上使劲爬起来,向声音处望去。
颜洛倾躺在地上——
颜洛倾闭着眼躺在几米远的地上,衣服购物袋散落一地,脑袋上渗着鲜红血迹。
叶澜脑子砰的一声炸了,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她的眼睛只有那不远处的一团。周围似乎有人张着嘴在跟她说话,但她一点都听不清,五感除了视觉,其它的都已经不在。
前一刻还在说说笑笑的,还想着未来的干儿子叫什么名字,怎么就在一瞬间……
“洛倾……洛倾……”叶澜只感觉浑身无力,哆嗦着走过去,跪在颜洛倾身旁,口中不停地呢喃,在这一刻,做为医生的本能,让叶澜颤抖着手,却不敢碰她。
叶澜靠得仅存的一丝意识,拨打了急救电话。
颜洛倾双目紧闭,脑下的血迹还在不断渗出,脸色惨白,黑色的长发铺散在地上,黑白红三种颜色的交织,疼得叶澜快要窒息。
太阳此刻也钻出来看着她们,明明是那么热,叶澜却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中,浑身没有一点温度,冰冷刺骨。
她就这样无助地孤零零地跪在这儿,心如死灰,寂若死灰,死气沉沉。
叶澜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医院,等她恢复意识时,已经坐在了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中’的三个大字,她的眼角流下泪珠,傻傻地望着门。
“叶澜……叶澜……”顾夜白风驰电掣跑来,气喘吁吁地喊叫,这一刻他早已抛掉,医院不许大声喧哗的规定,他的心中只有她。
叶澜抱膝窝在椅子上,脑袋埋在膝盖里,浑身一抽一抽的打着颤儿。
顾夜白一上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他的心被狠狠地揪起,坐到她身旁,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他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他一接到宋泽宇的电话,感觉天都暗,世界也成了黑白色,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到她。
一阵温暖的气息,从手臂和背部传来,叶澜抬起头,眼睫毛一扑一扑,迷茫地望着他,一张小脸布满泪痕,我见犹怜。
见此,顾夜白轻叹一声,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胸膛,那里还有正在为她而激烈跳动的心。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
半响后,一丝丝抽泣声,从顾夜白怀里传出。
慢慢的哭泣变为呜咽,最后至泣不成声。无论她怎么哭,脑袋上都有一只手,在安抚着她不安的心。
“顾夜白,”胸膛沉闷哽咽地声音响起。
“嗯”我在。
“顾夜白”
“嗯”我一直都在。
“……”
一次又一次的你问我答,让叶澜提起的心,终于缓缓落下来。
“顾夜白,我好害怕,”想起刚才那触目惊心,痛彻心扉的一幕,不禁一股寒气涌上心头,似要把心脏冰封掉,直至凝固不在跳动。
顾夜白轻吻她的头发,声音如沐春风,“不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就像一根羽毛,钻进她的心,扫掉了上面的冰渣,融化她愈发寒冷的心。
叶澜更加紧紧地抱着他,似要离温暖更近,也似要汲取他身上所有的温暖。
“顾夜白,你说洛倾会不会有什么事?”叶澜侧头看向手术室大门。
要不是洛倾为了就她,她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要不是自己没有察觉……
自责后悔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萦绕,越变越大,直至充斥着整个脑海。
“不会的,你忘了里面可是宋泽宇在做手术,他不是你的偶像吗?”
是呀,泽宇哥可是她最崇拜的医生,他肯定会让洛倾完好无损的。
顾夜白的声音似乎有安抚人心的魔力,叶澜的惊慌失措,慢慢的消失。
几分钟后,零零碎碎地脚步声传来。
是颜洛倾的父母听闻消息匆匆赶来了。
叶澜腾地一下,从顾夜白怀里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他们身前,躬身,“阿姨,叔叔,对不起,要不是我……”声音越来越轻,夹杂着哽噎。
颜父悲叹一身,“小叶,这件事不怪你。”
颜母也连忙红着眼,说没事。
叶澜也经常去他们家玩,就跟自己女儿差不多,怎么会怪她,再说这次也是意外,谁也没办法料到,她也是受害者。
“叔叔,阿姨,”顾夜白也跟着叶澜打招呼。
“夜白,你也在这儿呀,你去好好安慰安慰小叶吧,”颜父轻声出口,他看出了叶澜此刻惊惶不安的心,毕竟谁出了事都这样,他们也缓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才不至于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