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勇讥笑，“你少在这儿……”，装蒜，话还没说完，顷刻脸色惨白，笑意僵在脸上，眼睛紧紧盯着叶澜，满是不可置信。
他脸色大变，叶澜问，“你怎么呢？”
冯勇微敛眼皮，驼着背，手趴在桌子上，浑身散发着沉重而颓唐的气息。叶澜不知他为何突然神情低迷，没说话，静静等待。
空气安静数秒。“这么说当初你并没有把我和病人家属的对话给录下来，”他垂头，呢喃出这句话，好像是他自己跟自己说的。一番无厘头的话，让叶澜不明所以。
他突然笑了，从叶澜的视线望过去，能清晰的看到他咧开的嘴角，有几分莫名的诡异感。“那主任跟我说的话，哈哈哈哈。”突兀的笑，笑声愈发大。
叶澜很懵，从跟他交谈的那一刻，她跟他就没有在一条线上。“你到底在笑什么？”
听到她提出来的问题，冯勇止住了笑，抬头望着她，哑然失笑，“笑我自己啊。”他抬手揉了揉脸颊，“哎哟，脸都给我笑抽筋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表明没事。叶澜没回应，认真凝视这他。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另藏深意。
“副主任最近好吗？”他又问了一个问题，语气漫不经心，似随口问及。
副主任和冯勇关系好，他问起这个，叶澜并没有吃惊，凝思想了一瞬，“我上个月下乡没在医院，所以上个月的事情不知道，但之前看着副主任挺好的，和以前差不多。”
“挺好的，”冯勇点了点头，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半响后，他郑重出声，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叶澜，我告诉你一件事，”黑色的瞳孔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顾夜白立在车旁从兜里掏出钥匙，刚准备打开车门，回身一看刚还在这儿的叶澜蓦然不见了踪影。顿时朝四下扫视，发现她在前方十几米远，埋着脑袋还在朝前走。“老婆你往哪儿走，”顾夜白吼了一句，握着钥匙小跑过去，他说的那句话，叶澜似乎是没有听见，还是一个劲儿的朝前走。
跑近，顾夜白闪身拦在她身前，她还会拐弯，埋头绕过他又走了几步，顾夜白见此失笑出声，快走两步，拉住她的手。
察觉到手腕被禁锢住，叶澜下意识的扯了扯手，对方握得很牢，纹丝不动。蹙眉，抬头望去，神情惊异，似在说顾夜白你怎么在这儿。
顾夜白当然知道她的想什么，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
叶澜捂额吃痛，猛然回过神来，扭头朝后望了望，讪讪地笑，“走过了，嘿嘿。”
“你呀，”顾夜白摇了摇头，“走吧，”拉着她的手，朝车走去。
在给她系安全带的那一刻，他说了句，“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跟我说。”
看着他的侧脸，叶澜粲然一笑，“嗯。”
想起冯勇跟她说的那番话，她触动很大。一、冯勇居然为了给她制造难题，而朝家属下手，试图买通家属来毁她的前途。
二、副主任又为何挑拨冯勇，说她录了音，并上报了院长。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好过吗？叶澜自认为和副主任完全没有仇恨，没有纠葛。还有副主任和冯勇不是关系好吗？也能利用自己的朋友吗？想起冯勇讥笑的眼神，顿觉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可怕。
三、副主任这么做，付副院长知道吗？副主任是付副派系下的人，这件事人尽皆知。可以说医院有几个派系，医院下面的员工，可能就叶澜一人不怎么了解，所知的都是听他们说的。以前跟冯勇关系不和，所以对这也有几分了解。
叶澜暗自暗感叹一声，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一波未平一波浮出水面。
“那个苏医生外表看着和和气气的，一旦有事脾气超大，表里不一，”骂骂咧咧的语气。
叶澜听到苏医生三个字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短发护士朝身后看了一眼，见无人后，拉着长发护士的衣袖，把她扯到墙壁边，低声询问，“你犯了什么事，苏医生有没有生气？”
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长发护士撇了撇嘴，瞠大眼珠，“咋呢，我就还不能生气了啊，”缓了一瞬，再抱怨道，“上午太忙，我打点滴慢了一点，他就死死地瞪着我，你没看见他那眼神，像要把我吃了……”
短发护士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你就不能小点声吗？被人听见怎么办。”
长发护士扭头，冷“哼”一声。
两人是站在拐角处说的话，叶澜刚好在另一侧，距离很近，互踏一步即可相视。如此近的距离，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清清楚楚的落到叶澜耳朵里。她这时本该走出去，凌厉地看两人一眼，或者呵斥她们一句，制止住对话。可她的双脚似生了根，迈不出去，潜意识也在呼喊继续听。
见她生气了，短发护士，示弱性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还是昂着头，不过身体没起先那么僵硬了。短发护士柔声道，“我这也是为你好，我们可惹不起他。”
长发护士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弥漫着不解。
“你还知道前天我表姐请吃饭吗？”短发护士问。
长发护士点了点头，“知道啊，你不是还说你表姐夫很有钱，那天还是高档次餐厅吃的饭吗？”语气有几分酸溜溜的。
“那天我在里面看见苏医生了。”
“那又怎么呢？”长发护士不屑，高档餐厅自己咬咬牙也能去。
见她还这反应，短发护士叹了一声气，有些餐厅可不光是有钱就能取的。“还有付副院长和梁副院长。”
“什么？”长发护士惊呼。不只她大吃一惊，光明正大偷听的叶澜，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小程哥怎会与两位副院长有着交集。
“嘘！你小声点。”短发护士再瞥了四下一眼，见无人后才放下心来。
“你快说啊，”好奇心被勾起来，长发护士焦躁地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