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吸鼻子，一边擦眼泪，可怜兮兮的模样，叶澜犹豫一下还是善意的提醒了她半句，“你的妆…”
蒋雪楞了一下，着急忙慌的从包里拿出镜子，一看，吓了一大跳，拿镜子的那只手都打了个哆嗦，像遇见鬼似的。
“抱歉，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残存的理智让蒋雪还是说了句客套话后，再抄起包，火急火燎走去洗手间。
鬼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她今天为了给叶澜一个下马威，所以妆画得很浓，很女王范，而现在——
黑眼线冲散，布落在眼睛周围像一个大熊猫，更可气的是，顺着泪水滑落还有两条黑线，竖竖的挂在脸颊两侧。
这模样难以形容。
一塌糊涂。
蒋雪在里面补着装，叶澜在外面愉悦的享受美食。
这里的土豆牛油果沙拉还不错，叶澜用叉子叉起一快尝了一口。
她们所坐位置是在靠窗处，餐厅是二楼，不高不矮打量外面正合适。
外面是附近区域的一条小步行街，此时虽是午时吃饭时间，但还是有很多人走过去走过来。
一时看着入了神，等蒋雪坐下了，叶澜才醒过神。
蒋雪已经补好了妆，除去那微红的眼眶，其他与之前无二异。
叶澜在打量蒋雪，蒋雪也在暗暗窥视她。
蒋雪很纳闷，这人怎么就是不生气，自己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
按照以往套路，她不是应该破口大骂吗？
蒋雪吃了一口意大利烩饭，嚼了又嚼，过了几秒，似随意说道，“叶小姐不好奇，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说完，却将余光放在了叶澜的脸上。
只见叶澜优雅的抿了一口果汁，温声说，“关于孩子父亲是谁我到不好奇，不过作为医生……”
叶澜说这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似是觉得此刻吃的好好的，聊职业有些不太礼貌，她说，“如果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很真诚，诚心诚意。
可正因为这样，便激发起了蒋雪内心角落里的一丝阴暗。
她如一道纯洁无瑕的圣光，从上至下照射到角落里的自己，并穿透进了自己的保护色，将里面的黑暗完完全全的解析到现实面前，难堪、恼羞、无措，多种心里涌起的情绪交织，反倒激发了黑暗面的崛起。
对面叶澜的一举一动，在如今的她看来都是一种嘲笑，一种讽刺。
叶澜才不知道蒋雪的想象力这么发达，她忙碌了一早上早就饿了，西餐味道虽还不错，可要论吃饱，还是食堂吧。
刚感慨着，蒋雪又说话了，“我的孩子是顾夜白的。”
闻言，叶澜实在忍不住的笑了，并且笑出了声。
蒋雪诧异，直愣愣地盯着她，质问，“你为什么笑？”
叶澜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嘴，连说带笑，“世间孕妇那么多，难不成随便一个跟我说，她怀的孩子是我老公的，我就要相信吗？”
蒋雪底气不足，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反驳她。
吃的也差不多了，叶澜便起身告辞。
计划严重偏离轨道，蒋雪想了一下，现在把叶澜留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相反可能到最后倒是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叶澜离去时，还很善意的结了账，毕竟养孩子还是要花费不少钱的。
秋高气爽，微风佛过，带起阵阵旁边街道小吃的香味，叶澜不禁眯了眯眼。
吴思璐刚走到广场，一眼就看见了叶澜。
她很醒目，鲜明白袍，束着的松松马尾尾端飘动，步伐悠然，颇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吴思璐咬了咬牙，抬头看了看餐厅，恨恨地说了句，“下次再收拾你。”
憋气窝火的走进餐厅，她没有先问蒋雪为何精神萎靡，而是问道，“表妹，你有看见那个医生装扮的女人是和谁吃饭的吗？”
这家餐厅主要的服务对象是情侣，刚才叶澜又是一人离开，那就说明对方不是朋友，而如此见不得光，那么…
蒋雪微垂着头，兴致低沉，听她这么说，还是很用脑的想了一下，想着想着不由反问，“你是说叶澜吗？”
这里离附属医院近，来吃饭的医生也不是没有，但她今天的目光只有叶澜一个。
“对，我就是问她，”吴思璐还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她是和那个男人……”
说着说着顿觉不对，微张着嘴巴，“表妹你认识叶澜？”
蒋雪把餐盘移开，没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无力的“嗯”了一声。
吴思璐再拔高声音问，“你是和她吃饭？”
吴思璐中午本有约，恰好今天要陪她去买点药，然后她就说刚好想约个人，这不饭局一结束来找她就看见了叶澜。
“你和她吃饭干嘛？”这句话音量高，带着几分尖锐。
蒋雪现在正心烦，就把事情大概给吐出来了。
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发消息。
镜头拉近，蒋雪一个字一个字编辑着。
“峰哥，行动失败了。”
不出十秒，对面就回复了。
“再加一百，只问结果，不论过程。”
走回医院途中，叶澜还是给顾夜白提了一下，以免又出什么幺蛾子。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手舞足蹈像个神经病的颜洛倾。
她双手捧着手机，一会儿转圈，一会儿跺脚，一会儿抱着手机么么哒。
叶澜看她这幅不正常的模样，脚步都顿了一下。
她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连叶澜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叶澜本想一走了之，但出于人道，出于不让她再为祸世间，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叶澜，”颜洛倾抬头高兴地大喊一声，紧接着如八爪鱼般牢牢把她吸住。
现在正是吃完饭的时间，又是在大门口，人来人往，且那些人投过来的目光很不对劲。
误会了，好尴尬。
叶澜一边扯着她的手，一边低声说，“放开我。”
埋在叶澜肩旁处的颜洛倾摇了摇头，闷声说，“我不。”
她说完，叶澜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腰上的两只手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