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意识渐渐回归，低喃一声，“老婆，”手习惯性地往一旁伸去，没有，皱眉，再伸长，还是没有，床冰冷一片。拧眉之际，忽觉触感不对，用手掌摸了摸被子，硬硬的，鼻尖也没有那股熟悉的味道，猛地睁大了眼睛。
落地窗照射进来耀眼的白光，他反手挡住有些不适应亮光的眼睛，缓过来后四处打量。眼前是一个液晶电视、沙发，典型的酒店设施。往地上一看，自己的外套衬衣随意摆着。
顾夜白捂着额头回想，他依稀只记得那杯水之前的记忆。顾夜白又望向窗外，现在天这么亮，不对……
“手机，手机……”顾夜白在床上着急翻找一圈无果后，跳下床寻找，最终在沙发上看见了它。第一次按黑着屏，再按开机键。
顾夜白一边等着手机开机，一边从地上拿起白衬衣，单手穿着。“快点啊，快点啊，”顾夜白焦躁得想要把这手机给砸了。
漫长的等待中，手机开机了，时间已然第二天早上十点。顾夜白看着这时间，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巴子。
打开通话记录，叶澜给他打了三十几个，最后一个是凌晨一点多，今早还打了几个，还有若干未读的短信。
想着她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给他打电话时，担心的神情，顾夜白再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清亮脆响，毫不留情，脸颊泛红。
“嘟！嘟……”刚拨出去两声就接通了，这么快，就好像是等着他一样，顾夜白遽然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顾夜白，”语气小心翼翼，似试探，似欣喜，似担忧。
此刻，顾夜白心里只余下对自己的难以言喻的愤怒，垂下头，“老婆，对不起。”他违约了，他让她担心了。
“没事的，”叶澜笑了笑，“你下次再加班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知会一声。”
叶澜早晨是在沙发上醒来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从十一点后还是打不通顾夜白的手机，那个时候的她心里焦急不安。
想着上次他出车祸的那一幕，心里压抑着喘不过气来。她甚至萌生了报警的想法，一直一直紧握着手机，只为不漏过任何响动，还不时走向阳台查看。
要不是顾卓逸还在家，她肯定立刻跑去了顾氏集团。后来等着等着也不知怎么着睡着的，清醒时还是因为一个梦，梦里顾夜白紧握着她的手，叫她不要离开。
然，叶澜已经跟他说了不会离开，可梦里似不受控制，两人越走越远，顾夜白重重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她醒后，被吓得满头大汗。
现在接到了他的电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加班”两个字眼，让他楞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反驳，可能是不想要她担心吧，也可能是自己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跟她说。“老婆，我知道了，”顾夜白走到沙发上坐下，下意识地曲了曲手指，“昨晚公司有个临时项目需要我把关，后来也不知道忙到了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说完这番话，他心里莫名发慌，腾地一下站起来，顿觉无地自容。
“加班也要注意休息，下次通知我一声，我给你带……”
后面的话顾夜白没有听进去，他一直在左右踱步，试图散发烦躁，可越走越烦。数秒后，他突然停下来，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老婆……”
“等一下。”
顾夜白噤了声，他也听见了她那面有人在叫她。
过了一会儿，“小白，你刚才要说什么？”
先前产生的勇气刹那间偃旗息鼓，颓唐地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老婆，你先去忙吧。”
那边还有人在找她，叶澜想了想，“好吧，那我就挂电话了。”
“老婆，拜拜。”挂断电话，顾夜白气愤得把手机掷出去，在离开手的那一刻又收了回来，烦躁的看了手机好几眼，把它扔到沙发上。眼不见心不烦。
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他才爬起来，弯腰捡起外套，下意识地再打量这个房间，没走几步，陡然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蹭入鼻尖。
再走几步，香味很淡，无迹可寻，这香味很陌生，顾夜白嗅着皱了皱眉。
“嗡嗡嗡”震动声音传来，顾夜白停止了思考，转身弯腰拿起手机。
“总裁，我今早听夫人说你昨晚一夜未归。”
顾夜白心里一个咯噔，忙问，“你今天是怎么跟我老婆说的？”等待间，心跳不止。
“我跟夫人说你在加班。”
顾夜白心一松，又猛地一紧，“为什么说我在加班？”声音有些许尖锐和咄咄逼人。
“不然我说什么，”弱弱委屈的声音。
见失态，顾夜白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道，“行了，这件事就先这样，”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把手机揣进裤兜，穿上外套，顿觉少了什么。
快步走到床边，把被子扯下来，只有洁白凌乱的床单，见这狼藉的一幕，他毫无征兆地瞳孔一缩。又走向浴室，终于发现了挂在挂衣钩上的领带和盥洗池里的皮带。
取下领带，拿起皮带，转身朝门外走的那一刻，浴室镜上倏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停下脚，定睛一看，脸色惨白，手上的东西全部应声而落。
“这个药……还有那个药……病人如果还有什么症状，及时通知我就行。”
“好的叶医生。”
叶澜转过身，刚走一步，讶然，“咦，萧涵你怎么在这儿，”向左右看了一眼，“没跟着楚医生吗？”
萧涵垂下脑袋，有些羞涩，“尘哥想让我自己先多看看，多了解了解。”
萧涵在医科大读大四，他由学院分配到附属医院来实习，现目前分到心外科，跟着楚尘在学习。
叶澜点头，笑道，“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找我，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我有不懂的地方，一定会来问你，”他说着涨红了脸。
叶澜笑着鼓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