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夫人说得不可谓没有道理,然大帅不见得会是那般量小之人,且你既叫我一声大哥,作为兄长,又有茂霖临走的托付,我怎可在这种时候不与你同步进退!”秦牧一脸坚定地说道。
司若莹心中一阵感动,面上却是一派冷清:“不知何时得罪了秦大哥,跟与我如此隔膜,以师长夫人相称,如此,我们又哪里算得上兄妹,此事与你无关,且你已帮若莹诸多,替我带回翠釉,若莹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劳秦参谋。”
听到司若莹如此说,秦牧眼底也浮起难掩的难过,然不便解释楚茂霖临行跟他讲的某些话,隐忍不语。
司若莹觉出其中有着隐情,也不为难秦牧,便扭头冲着王六喊道:“走!”
王六迟疑了一下:“少奶奶,这马车外头尘土飞扬,您……里头又被那两人占着地方。”
说着话,他朝着秦牧望了望。
秦牧却已然先开了口:“若莹妹妹随我上马,我送你到大帅府外头,不进去,如此可行?”
司若莹脸色顿时好转,下了马车,借着秦牧帮忙,上得马去。
司若莹坐在马背上,想着翠釉的情形,以及面见楚兴邦可能涉及到的相关种种,改了主意:“秦大哥,若莹料想,指控许海花,怕少不了翠釉作人证,不知她现今的身体可能支撑?我须得先回去问过她的意思。”
“翠釉的情形……你且回去看看再说。”秦牧一脸的拿捏不定。
司若莹因为背对着,隔得近,又不便回头,看不到秦牧此时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语气,觉着翠釉的状况不会很好,心又揪着,转而招呼王六:“王六,先回小院!”
王六自是答应不迭。
一行人返回小院,王六在外看着马车上那两人,秦牧随同司若莹进了院子,却只走到庭院内就站住了,驻足等候。
若莹进了内室,见李妈已搬了凳子坐在翠釉床边,正跟她轻言细语地说着什么,快步奔过去:“翠釉,他们究竟如何对你的?”
“小姐……”翠釉一开口,声音哽咽,眼泪随即流了下来。
李妈见状,知道这主仆俩要说话,便起了身,望着司若莹叫了一声“少奶奶”,便走了出去。
司若莹随即在李妈早前的凳子上坐了,拿帕子替翠釉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道:“我不该让你出去的,不然你也不会遭这份罪。”
“小姐,他们既想对付我们,就算我们不出去,他们同样能找到办法,这不怪小姐,要怪就怪那个许海花,找不到姑爷,就来逼我们,我不肯告诉她姑爷的去向,她便让人对我拳打脚踢,还让人扇我耳光,拿鞭子抽我……小姐,我恨死许海花了!”翠釉义愤填膺地说起了经过,眼中满满的仇恨。
司若莹的手也止不住捏成拳:“翠釉,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被她白白折磨了!你还不知道,她早前还让人假称是秦大哥的人,说是你在外头,把我骗了出去,要不是王六跟着,秦大哥又来得及时,我现在只怕也落到他们手里,被他们凌虐了。”
“什么!许海花这般可恨,还想抓了小姐去!究竟是怎么回事?”翠釉愤懑地喊着,问道。
“就在一个时辰前……”司若莹简短地讲了此前的经过,便说了自己的打算。
翠釉听完,立刻坐起来:“小姐,你既有了主意,翠釉无论如何都要陪你走这一遭!”
“你的身体可能支撑?”司若莹瞧着翠釉的模样,面露迟疑。
翠釉紧紧咬着嘴唇,大力点头:“小姐,你放心,翠釉绝不会拖你的后腿,必定陪小姐打赢这一仗!”
司若莹又拿帕子替翠釉仔细擦了脸,才说道:“我让李妈进来替你穿衣服,梳洗一下。”
翠釉点点头,望着司若莹走出门去。
司若莹走到外头,秦牧立刻迎了上来:“翠釉情形如何?可愿前去。”
“我们说好了。”司若莹沉沉应道。
秦牧面露忧色:“若莹妹妹可有想到一层,此行,怕是少不了牵出茂霖离开一事,硬要闹起来,恐局面对我们这边更不利。”
司若莹略一思索,沉声回道:“秦大哥顾虑的,若莹并非全未想到,然茂霖离开一事,大帅早已心知肚明,追究只是迟早的事情,这许多事,都牵涉到若莹,若莹先前去交涉了,能替他挡过这番处罚也未可而知。”
“若莹知道茂霖离开会受到何种处罚?”秦牧质疑地望着司若莹问道。
司若莹回望着秦牧,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昨日许海花说,会处罚一百军棍,并撤销军职,可是如此?”
“正是。许海花倒未胡编乱造。”秦牧肯定地应了,随即面露忧色,“大帅正在气头上,只恐此番前去,未能动到许海花分毫,倒送上门去,给当了替罪羊。大帅的怒火,连军中诸人都是畏惧的,若许九庭再出来煽风点火一下,此行着实堪忧。”
听到这番话,司若莹面色忧戚,猛然抬头看住秦牧:“既是如此,秦大哥更不宜在大帅府内外露面了,连同你的人,也躲远些,无论大帅还是许九庭,你都不宜触怒。”
秦牧若无其事地笑笑:“若莹妹妹此言差矣,我此番做了这许多事,许九庭必然早已知晓,要记恨,也早已记下了,至于大帅那边,又怎会查不到来由,这事,躲也躲不过去,不若光明正大地同妹子去了,若妹妹说的,大不了,我这差事也不干了。”
“秦大哥不可如此!”司若莹又急又忧。
她想到,秦牧虽有能力,然听闻各路军阀头子用人也是讲求裙带关系的,能有今天,并不容易,怎能让他因为她毁了功名。
“我意已决,若莹既要前去,秦牧必当同行,决不敢辜负了茂霖的嘱托。”秦牧铿锵地回道。
司若莹替秦牧的前路担忧,一时迟疑不决起来。
是时,翠釉却已梳妆、穿戴清楚,由李妈扶着走了出来,先朝着秦牧望了望,脸上微微泛了红,才看着司若莹喊道:“小姐,翠釉准备好了,可是即刻出发?”
“翠釉,我想……”司若莹迟疑不决,为免连累秦牧,另外对牵出楚茂霖的事亦无应对的把握,她忽然想忍下这一时之气,只是翠釉遭了那些罪,若说就此算了,愧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