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茂霖自去了大帅府就再没回来,竖日一早,司若莹派王六出去打探,才得知他又被楚兴邦关起来了。
司若莹心头愤懑,一时束手无策。
她欲再上大帅府见楚兴邦,然之前他一直对她避而不见,这次倘见了,还恐导致情况恶化。
司若莹在院中坐着,头痛欲裂间,王六进来报:“少奶奶,外头有人自称是你三哥,要见您,可要让他进来?”
“谁?”司若莹猛地站起来,快步朝着外头走,走了两步,停下,“他可有报名字?什么模样?”
“他说叫司若俊,样子……”王六朝着司若莹望了望,“跟少奶奶有两分相像。”
“那就是了!”司若莹一阵狂喜,加快步子朝着外头走。
王六瞧着这情形,便说道:“少奶奶稍等,我去外头将客人请进来便好。”
“不,我要前去迎接哥哥。”
司若莹浓烈的欢喜之情,是王六从未自她脸上看到过的。
此时,翠釉却自里头跑出来:“小姐,刚刚你们在说谁来了?”
“三哥,三哥来了,翠釉。”司若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翠釉一听,也是喜不自胜:“三少爷这么远来看小姐,真是太好了。”
司若莹脸上的笑却一下收住,停下步子:“翠釉,我要不要去换件衣服,打扮一下?”
翠釉有些纳闷:“小姐见自己的亲哥哥,需要打扮什么?”
“我此时的衣服看起来不够鲜艳,气色应该也不太好,又没戴什么首饰,怕哥哥见到了,觉着我在这里过得不好,替我难过。”司若莹有些黯然地说道。
翠釉想了想:“三少爷只怕是看到了报纸才来的,就算小姐装作自己的情形很好,他也未必信罢?”
司若莹想想也对,理了理发鬓,就朝着外头走去。
是时,王六已然开了大门,将司若俊迎了进来,还隔了老远,兄妹俩看见了,互相喊了声,司若莹随即便站在原地,笑盈盈地望着司若俊走进来。
王六早已回避了,翠釉在问候了司若俊后,便乐颠颠地去泡茶。
兄妹俩在书房说话。
“三哥,你如何会忽然到奉天来?”
因是至亲的人,司若莹也不拐弯抹角,在寒暄一番,问了家中诸人,尤其是司建坤和司太太的情形之后,就径直问起司若俊的来意。
“莫非无事哥哥就不能来看妹妹?”司若俊笑道。
司若莹娇嗔地望了司若俊:“然我到了奉天这般久,三哥才是第一次来,别人都欺负我没有娘家人。”
司若莹不觉说漏了嘴,见司若俊神色一凝,想要补救,他却已然先开了口,声音沉沉地道:“我虽不知这边的具体情形,但小五三番两次见报,也免不了猜想,你在这边境况并不好。”
司若莹鼻尖同眼睛一阵酸涩,最终什么都未说,兀自苦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司若俊也喝了两口茶,放下茶杯:“不瞒小五,哥哥实为此番报上的谣言而来,可否告知哥哥,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那是我在山海关内的一个小镇同茂霖被人拍下的……”司若莹讲了楚茂霖到小镇寻她的大致经过。
司若俊听完,良久说道:“此事倒是难办了……楚茂霖现在何处?”
“他去找大帅说明此事,却被大帅关了起来。”司若莹同司若俊讲起了打探到的消息。
司若俊一脸纳闷:“楚兴邦为何会将他关起来?”
“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司若莹幽幽道。
她拿捏不定究竟要不要跟司若俊说起来龙去脉,其中牵涉诸多,不知道他听了,会有何种反应,要是一冲动,要闹事或带她离开,事情就更棘手了。
司若俊认真瞧着司若莹的模样,郑重说道:“小五到奉天之后,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事,若还真当我是至亲的哥哥,就悉数告知我,如此我才好设法帮你们。”
司若莹思忖了一下,随即决定实话实说:“我还是从二度抵达奉天说起罢……”
其中牵涉诸多,虽则司若莹简化了些,这一席话,仍旧讲到了晌午时分。
司若俊听完,随即说了一句令司若莹出其不意的话“三哥没看错你,你担得起这些事。”
司若莹一时哭笑不得:“三哥不是该替妹妹后怕么?我这命,怕是有好些人惦记着,谁都想来踩我一脚,谁都想将我同茂霖拆散。”
“然我欣慰的是,小五成长了,你的能耐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且楚茂霖能这般真心待你,别人想要动你们,也非易事。”司若俊认真言道。
司若莹脸上一片戚戚然:“三哥过誉了,我眼下的局面就无法应付,报纸一出,谣言四起,忍受污名,对我来说还不是最难过的。因为我,他们父子一直对峙,此番,大帅又将茂霖关了起来,我全然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小五无需烦忧,三哥既然来了,容我替你出面,先让楚兴邦释放了楚茂霖,我们再一道计议别的事。”司若俊忽地站起来。
司若莹脸上带了些游移的神色:“三哥是说认真的?”
“自然是的。”司若俊一脸郑重。
司若莹跟着站起来,想了想,却全无信心:“大帅几番都不肯见我,三哥怕是连面都见不到罢,且此人颇有些刚愎自用,茂霖都无法说服他,才会闹到此种地步,三哥还是别要在他身上浪费功夫罢,且指不定,你这一去,又有人暗暗地搅事了。”
“小五不必担心,别的不说,让楚兴邦接见,并说服他放了楚茂霖的信心,三哥还是有的,你且在家安心候着。”司若俊成竹在胸地说道。
司若莹不禁抱了希望:“不若我随三哥一道前去,也好有个照应,免得暗地里那些魑魅魍魉欺你人生地不熟,又出来害人。”
司若俊未予拒绝,兄妹俩于是就此出发,乘了司若俊的车,开到大帅府,报上姓名,让门卫去通报。
如司若莹所料,实则司若俊刚到奉天,消息已然传到了数人耳中,诸人也暗中揣测着司若俊的来意,现探到他在大帅府外,有等着看笑话的,亦有心头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