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茂霖回家上楼的时候,听到司若俊正在房间同司若莹讲话。
“爸爸的的本意恐怕并不欲让你同楚茂霖结婚。”
楚茂霖先听到的是司若俊的声音。
司若莹似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爸爸莫非是以为大帅不会同意,借此要挟?这次大帅态度突变,确也是奇事。”
“楚兴邦为何会态度忽变,我尚不确定,然现今父亲如此,倒是让人为难了。”司若俊的声音透着踌躇,“楚兴邦此前那般对你,父亲拿乔一下虽不过分,就怕父亲如今并不愿你再回奉天去。”
楚茂霖本欲进去,然听到这些话,神情一凝,颇觉不便,却又禁不住站住,想听兄妹俩如何说。
“要真是如此,该如何办才好?”司若莹声音里透着焦灼,“我实难再一次伤害他们二老,到底是他们在我最窘迫之际收留了我,倘若父亲确实不欲两家结亲,必然招罪大帅,我回到那边,处境只怕越发困难,连带茂霖也会受到牵连。”
楚茂霖听到这话,眼中一派热切,迈着步子继续朝着卧房走,却听司若俊的声音再次传来:“小五,三哥有个主意,眼下,双方的家长表面上都是同意你和楚茂霖结亲的,为免后事不顺,你们不若先斩后奏,去掉繁文缛节,就在本地办了西式婚礼,届时,他们任何一方想要反对也已无济于事!”
司若莹瞠目结舌,正要表态,楚茂霖却已推门而入:“我觉得三哥的主意甚好,莹儿,不若我们就在附近的教堂办了西式婚礼?”
听到这话,司若莹脸上止不住生出些憧憬来,随即又露着踌躇,并未立即回答。
司若俊瞧着司若莹的模样,连忙劝道:“小五,你可是在顾虑什么?为免夜长梦多,我看你们还是早拿主意。”
司若莹这才开口道:“举办仪式的时候免不了要请各自的双亲,他们到时候闹起来,怕更难以收场。”
听到这话,司若俊同楚茂霖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说道:“我说的先斩后奏,自然是先不通知家长,就请好友见证,仪式完毕再知会他们,他们即便要骂,就任他们骂去,将此事敲定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到婚姻机关登记的事,怕得缓一缓,毕竟相隔甚远,茂霖的有些证件一时也拿不到。”
楚茂霖踌躇了一下,望着司若莹:“不若就按三哥说的办?”
司若莹咬了咬唇瓣,点头。
司若俊随即起身告辞,楚茂霖虽听他这般说,心头急迫,然此时天色已晚,最早也到等到第二日才能去教堂连络,并邀请好友观礼。
这夜,谈论着举行婚礼仪式的事,司若莹同楚茂霖都有些兴奋,久久难眠,很晚才睡过去。
第二日,楚茂霖早早外出办事,连络好了附近的教堂,随后到远茂百货购置礼服,再到各处邀请好友。
楚茂霖虽非上海人,然在此地结识的人却不少,三教九流的杰出人物,他都认识几个,想到双方亲人都不参加,有些冷清,图着热闹,便多请了些人,并不知自己的举动,早已被“有心人”给注意到了。
一切准备妥当,很快便到了算命先生给挑的良辰吉日,在此期间,罗松按照吩咐,留在楚茂霖处按兵不动。
这日,因为孩子带去教堂不便,楚茂霖便交代保姆在家中照管着,随后同司若莹换了西服和婚纱,搭了司若俊的车去教堂。
两人在教堂外头下车,牵手走进去,看到教堂里头布置的美丽鲜花,司若莹频频展露笑颜。
宾客陆续到来,仪式正式开始,楚茂霖站在台上,满含深情地注视着穿了婚纱、恍若神妃仙子的司若莹嘴角含着幸福的笑意,一手拿着捧花,一手由司若俊牵着,踏着红毯,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司若莹亦忍不住不时抬眸朝着远处的楚茂霖望一眼,眼中波光闪闪,她既想这个幸福的过程能持续得久一些,又想早日完成仪式,成为楚茂霖名正言顺的妻子,此后再无任何非议。
坐在低下的宾客们注视着两人,交头接耳,纷纷祝福,无不称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经历了几多波折,有情人终成眷属。
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司若莹终究到了台上,同在楚茂霖面对面站着,深情对视。
神父站在两人中间,开始婚礼问答:“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生。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她保持贞洁吗?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楚茂霖望见神父将目光投向自己,当即铿锵地答道:“我愿意。”
神父随即将目光转向司若莹:“你愿意到了合适的年龄嫁给他,当以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生,并且对他保持贞洁?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
司若莹正欲回答,家中的保姆忽然闯进教堂,大声喊道:“先生,太太,小少爷被人抢走了!”
司若莹心头猛地一沉,赶紧往台下跑,没跑几步,脚被婚纱绊住,往台下栽去。
底下的人看到这副情形,皆是大惊失色,所幸在这紧要时刻,楚茂霖已然跟着上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司若莹的手臂,随即带她入怀,抱着她快步下台,走向保姆,神色冷峻:“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此时,已有宾客围过来,听保姆说明情况。
保姆一脸畏惧,吞吞吐吐,半天说不清一句利索的话,只是反复讲着:“小少爷丢了,被人抢走了。”
“知不知是什么人?什么模样?几个人?”司若莹急得欲疯,从楚茂霖怀里挣下地,恨不得将保姆脑子扒开将她的记忆看个清楚。
保姆好半天才讲利索,是两个高高大大的陌生男人,不知道如何进入院子的,进到楼上,夺了孩子就开大门走了,家中的男仆上前阻拦,还中了他们其中一人一枪。
听到这话,司若莹几欲吓瘫,这些人有枪,肯定不是寻常人,也不知他们将孩子抢去会做甚么,他们究竟是谁的人……有太多未知,而想到孩子那般小,一点自保能力也无,且需母乳喂养,禁不住害怕得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