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松，去黑龙江！”楚茂霖走出小院，上了车，即刻沉声吩咐。
“司令……”罗松面露犹豫，欲言又止，并未发动汽车。
楚茂霖脸色一肃：“你有何话说？”
罗松朝着吕意看了一眼，吕意会意，连忙劝道：“司令，您尚有许多军务要处理，若是要寻夫人，可派一可靠之人前去，您一旦出动，必定会引人注意，走漏消息，如此，并不利于寻找夫人。”
“不止是为寻找她，远之身亡，我须得前去弄清事由！”楚茂霖声音里满浸沉痛和怀疑。
罗松跟着劝道：“无论是何原因，秦参谋亡故已然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追查事因，可推后进行，现今日军仍不断滋事，同南方军亦在对峙中，事有轻重缓急，若秦参谋是被陷害，料他亦能体谅司令的处境，容后再替他平冤。”
“罗副官所言甚是，如今战事吃紧，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望司令以大局为重，寻找夫人的事，属下等都可以代为前往。”吕意附和道。
楚茂霖背靠着座椅，头疼地抬手扶额，闭眼不再言语。
罗松同吕意交换了一个眼神，遂将车往军营开去。
楚茂霖刚在军营下了车，便有几个军官围上来，像是有紧急军事要汇报，他拧了拧眉，望了跟在身后的吕意一眼：“你即刻去黑龙江！”
吕意心头了然，遂应了声，快步离去。
楚茂霖一边听几个军官汇报，一边上楼，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刚进办公室，通讯官便进来了，他眼神示意了下，通讯官立即上前送上电报纸：“司令，有几份加急电报。”
楚茂霖接过电报纸，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上头就寥寥两行字，但承载的内容，却沉重无比，他拧了拧眉，又连番看了通讯官送上来的第二份、第三份……看完几份电报，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召集各部开会。”楚茂霖回完电报，对罗松吩咐。
待办公室里人都已走光，楚茂霖疲惫地往椅子上靠了靠，又快速坐起，目光落在面前，摆在最上头的电报纸上，上面赫然写着六字“攘外必先安内”。
他将那几字看了许久，唇边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来。
良久，他站起来，朝着外头走，走到门边，脚下一软，打了个踉跄，一头撞到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司令！”
折回来喊楚茂霖主持会议的罗松老远惊呼着奔过来，却已然来不及。
楚茂霖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了罗松一眼，便朝着会议室方向走。
罗松暗暗朝着楚茂霖瞟了几眼，欲言又止。
楚茂霖一踏进会议室，满屋子的军官立即将目光聚焦到他额头肿起的大包上，罗松暗示性地咳嗽了两声，众人才收回视线。
楚茂霖坐到主位上，威严的目光将在座的人扫了一圈，最后落到许九庭脸上。
“许军长，你日前说身体抱恙，无法迎击南方军，现今，你能往返黑龙江，料必身体已然无恙了罢？”
许九庭的老眼闪烁：“我正准备同督军请命，出关迎击南方军。”
楚茂霖微微拧眉，他已被卫尊授了司令的军衔，偏偏许九庭这帮人总以改口不习惯为由，一直喊他督军，不知他们是不甘面对已然难以夺权的现实，还是存心让卫尊以为他只是表面归附，以离间关系。
如今，痛失秦牧一得力干将和兄弟，他能依仗的人着实有限。
奉天军校出来的几个年轻军官，虽则学业成绩优秀，然实战经验不足，就怕纸上谈兵。
要漂亮反击南方军，头一仗必须打胜仗，如此，才能鼓舞士气。
用许九庭，只要他不走过场，初战告捷是无悬念的。
只是，他如今一反常态地主动请战，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楚茂霖一时下不了决断，底下有几个年轻军官纷纷主动请缨，他的心意就更加徘徊起来。
这时，却有平时看起来派系不明的人站出来，表示许九庭才能担当此任。
楚茂霖怀疑许九庭在短时间又拉拢了一些人，暗暗心惊，本要追究秦牧身亡一事，却觉得时机不对，便准许了许九庭出战，随即开始讨论迎战路线。
迎击南方军，绕不开一个要塞，便是山海关。
而此前，司若莹已然身在山海关内。
她被唐未在睡梦中载进了山海关，因为被用了迷香，是以，醒来时，人还是浑浑噩噩的：
“这是哪里？”
“你无需知道身在何处，只需知道，你需要做什么！”
有熟悉的声音自房外传来，司若莹心头狂跳，暗暗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抬眼，便看到许九庭，他仰首大步地走进来，有种自以为君临天下的感觉。
司若莹此时身处一个因为战乱空出的农家小院的小屋子里。为了躲避战乱，这里许多人都躲到南方去了。
“许九庭，你会不得好死的！”司若莹看着那张脸，如何也控制不住情绪。
许九庭轻蔑地看着司若莹：“你该感谢我，这么远将你儿子送来，同你团聚。”
司若莹冷冷扯唇：“你到底想做什么！”
“唐未未告诉你？”许九庭朝着唐未看了一眼，目光再次落到司若莹脸上，傲然的模样，典型的目中无人。
“我告诉过你，许军长让你当众承认，秦牧背叛，你跟他一伙的，还私通。”唐未脸上露出些不满，看着司若莹。
司若莹唇边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你们觉得我如此说，茂霖便会相信吗！”
“只要你招认，他自然会信。”许九庭一脸笃定，“且他信不信不是你要考虑的，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你也可以不配合，只是你们的儿子，怕就要成为一个短命鬼了。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同秦牧有私情，你儿子追随秦牧和翠釉而去，料想他们不会亏待了你儿子。”
“许九庭，你连一个婴孩都不放过，就不怕断子绝孙吗！”司若莹忍不住痛骂。
许九庭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早前的胜券在握：“你放心吧，等你不在了，我女儿会跟楚茂霖一起，给我生一大堆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