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有些不敢正视蔺禹城的脸。
男人的脸色太难看了。
就连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骤降了不少。
她一时被镇住,没有回答。
蔺禹城蹙眉,这次语气微微有些不耐了,“医生?”
女医生回神,连声道歉,“抱歉!蔺先生,据照顾小少爷的张妈说,小少爷昨晚的确突然没了呼吸,好在不过一秒就又恢复了呼吸,只是频率有些慢。我赶过来的时候立刻采取了急救措施,现在小少爷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现在是昏迷不醒还是睡着了?”
“十分钟前还醒着,现在是睡着了。”
蔺禹城松了一口气。
他摆手让女医生出去。
女医生不敢不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蔺禹城脱下风衣就爬上了床,将小小的人儿揽入怀抱。
言心小朋友被抱住的那一瞬间,就跟与蔺禹城之间有心电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
原本黯淡的眸子忽然睁大了。
蔺禹城从他的眸子里读出了开心。
他把奶瓶从床头柜上拿了下来,温言问言心小朋友:“饿不饿?”
怕他不懂,男人还指了指奶瓶。
蔺言心点头。
小朋友在爸爸的怀里喝奶奶,喝得眉开眼笑。
蔺禹城空出的一只手拖着儿子的脑袋,生怕他又磕着碰着。
小朋友是真饿了,一口气将一整瓶牛奶全都喝完了。
蔺禹城给他擦嘴。
“言心,以后不舒服要学会表达知道吗?不会说话可以哭,不可以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忽然没了呼吸,这样会吓坏爸爸的!”
他难以想象,若是张妈昨晚没有起夜来看蔺言心,那他的儿子会面临什么。
蔺言心用短胳膊抱住蔺禹城的手,小脸蛋儿还在男人手上蹭了蹭。
这撒娇的小模样,和小朋友的妈妈沈甜心如出一辙。
想到沈甜心,蔺禹城看了看手表,估摸着她已经下课了。
他捏了捏蔺言心的脸蛋儿,问他:“甜甜想不想妈妈呀?咱们给妈妈打个视频电话好不好?”
虽说是在问蔺言心,可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蔺禹城就已经拨通了视频电话。
很快沈甜心就接听了。
那边声音很嘈杂,看得出来沈甜心现在在校园里。
“城城,我刚下课,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这是我在A大上的第一堂课呢!特别有意思,这里的老师和国内老师的风格真的不一样,他们更注重实践,能把枯燥的理论课讲得妙趣横生。”她眉眼弯弯,气色不错,已经恢复成了元气少女,和那日在机场与她依依惜别、哭红了眼的样子是两个极端。
蔺禹城很欣慰,“看你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对了,我到家了。”
“咦?你回津城了吗?我以为你会去拉芮典,此刻·遇见不是才刚刚开业吗?你这个大老板不用去盯着?”
“什么事都要我盯着,那要手底下那些人有什么用?”
沈甜心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愧是蔺总,有魄力。”
“少拍马屁。甜甜要和你说话!”
镜头一转,沈甜心的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言心小朋友。
沈甜心愣住。
她本拿着手机边走边在和蔺禹城视频。
可此刻,她忽然停住了,双腿像是有千斤重,再也挪动不了一步。
她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屏幕中的奶娃娃。
那是她的儿子,是她的言心啊!
她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他,没有再抱抱他,也没有再亲亲他了。
女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蔺禹城叹气,握着蔺言心的手给沈甜心打招呼,“甜甜,跟妈妈打招呼。”
蔺言心自然是认得沈甜心的,他好奇地用手去戳屏幕,戳不到人,他很着急,瘪着嘴巴都想哭了。
蔺禹城失笑,解释道:“妈妈不在这里,妈妈在国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暂时不能回来看你。这个是视频电话,傻孩子…你通过手机屏幕摸不到她。”
“唔…不许说言心傻!”沈甜心红着眼睛说。
蔺禹城举手投降,“天大地大,媳妇儿子最大!”
沈甜心吸了吸鼻子,“言心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没事儿,可能天气变凉了,有些没适应。”
“你要照顾好我儿子。”
“这也是我儿子!”
“言心言心言心,可爱的小言心,我是你最最美丽善良大方温柔的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你还记得妈妈吗?”
沈甜心咯咯咯地笑,手舞足蹈着,还是喜欢用手去戳手机屏幕,戳不进去他还是很难受,蔺禹城阻止几次都是无果,索性就随他去了。
“城城,你看着点啊!言心的手指都戳红了,小孩子骨头硬度低,别戳断了!”
戳…断了?
蔺禹城深深觉得沈甜心是关系则乱。
蔺言心和沈甜心玩闹了十五分钟后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大眼睛已经处于半闭的状态了。
“城城,挂了吧!言心累了。”
“言心累了,我不累。”
言下之意,我们可以继续聊。
沈甜心却不解风情,“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竟然不累吗?”
蔺禹城:……
他迅速挂断视频电话,真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和这个不知趣的女人待下去。
……
蔺禹城亲自守着蔺言心,守了整整三日。
如上次那般呼吸骤停的情况没有再发生,女医生评判蔺言心已经没有危险了。
蔺禹城亲自送女医生到门口,鞠躬道谢后又派了司机相送。
他上楼的时候,张妈叫住他:“先生,您对刚走的那位女医生似乎格外…有礼貌啊!”
蔺禹城失笑,“张妈,您在想什么呢?”
张妈老脸一红,“你可别怪张妈多管闲事,太太虽然还没回家,但太太迟早是会回来的,您…”
“放心!我这辈子只看得上太太一人。”
“那你还对别的女人这么…客气?”
“对每一位将我儿子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医生我都怀有敬畏之心。言心的生命无价,所以我万分感谢那些抢救他的人。虽然我对这位女医生的为人非常不喜,但仅仅看在她救了言心的份上,我就不会怠慢她。”
张妈点头,“那是张妈误会了,我见那医生不停去敲婴儿室的门,还觉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蔺禹城伸了个懒腰,靠在楼梯的护栏上,嘴角挂着清浅笑意,“她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用,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医生,没有性别。”
张妈噗嗤一声笑了,觉得蔺禹城实在是太损了。
“呜哇哇哇娃娃哇哇哇…。”蔺禹城难得放松和张妈闲话家常,忽然就听到二楼婴儿室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