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道:“秦江,你错了。当日在食人岛上,Demons的人没有被一网打尽。”
“什么?”手机差点从秦江的手中滑了出去。
蔺禹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把津城的人再调一半到福斯小镇,另一半派到南溪镇保护我岳父和岳母。”
“那您和太太呢?”
“有我在,太太不会出事。”
“不行,我过来找您吧!”
“秦江,这是命令,我把言心交给你了,言心如果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秦江:……
蔺禹城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解开睡衣靠近领口的扣子,去冰箱里取了瓶冰水,灌入喉中。
他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外公睡了吗?”
“简老还没睡呢,守在小少爷床前,在给他读睡前故事。”
“你让简老接个电话。”
“好。”
电话很快落到简老手中。
沧桑低沉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外公,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蔺禹城,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一个招呼不打就滚回津城去了,儿子也不管了,现在打电话来就找我帮忙?”
“外公,事关甜心、言心和我岳父岳母。”
甜心是简老的宝贝外孙女。
言心是简老的宝贝曾外孙。
岳母是简老的宝贝女儿。
四个人中有三个人都和简老息息相关。
沉默不到五秒,简老说:“说吧,什么事?”
一通电话打了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之前,简老说了一句话。
“谁敢动我简家人,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蔺禹城相信简家有这个实力。
津城简家,从江北发迹,是百年经商的大家族,后因一些原因举家搬到津城,这才成为津城的商业巨擘。
有了简老的保证,蔺禹城也能放心一些。
从前种种,无一不提醒着蔺禹城,保障越多越好。
他不能将妻儿父母的安危全都压在自己身上。
蔺禹城在窗前吹了一会儿冷风,又给蔺家老宅去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蔺严。
“老爷子。”
“禹城?你回来了?”
“你私自将丫头推出去挡枪子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蔺严:……
儿子打电话来是要兴师问罪啊…
他早就料到了,甚至这场兴师问罪来得比他预想的晚了太多。
约莫半年前,程晨晨和秦江在蔺氏举办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会上何小苗和蔺峯都发了言。
本以为那场发布会能彻底洗清沈甜心身上的污水,可何小苗太能演了…赚取了不少同情的眼泪,致使那些无脑的键盘侠们恶意攻击蔺家和蔺氏。
当时蔺禹城已经到拉芮典千里寻妻,蔺严作为家主,为了保护家族名声,稳定蔺氏股价,他毅然决然将沈甜心推了出去。
他让公司的公关部拟了一条官方声明,称蔺禹城对沈甜心的过去一无所知,他是无辜的,完全被沈甜心柔弱甜美的外表欺骗了。
蔺禹城在津城的人气一向很高,这则声明一出现,那些粉丝们便开始同情蔺禹城。
事情便也就那么压了下去,至于蔺峯和何小苗最后怎么样了,蔺严并不清楚,听手下人说他们好像去了外地。
蔺严叹了口气,“禹城,这件事爸爸的确对不起你和甜心,但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在家族大义和个人利益面前,我只能选择保全家族大义。”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算账。现在我不想说这个。”
“那你打电话来是?”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清楚。”
……
安排好一切后,蔺禹城才爬上了床。
他一上床,沈甜心就跟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她迷迷糊糊道:“你去哪儿呢?”
“上卫生间。”
“怎么去了那么久?肚子不舒服吗?”
蔺禹城吻了吻她的眉心,声音沙哑低沉,“没事,睡吧!”
“好,你也睡!大叔,你不在身边,我睡不踏实,一闭上眼就会做噩梦。”
“好!我就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
说完,沈甜心就往蔺禹城怀里钻了钻,双腿夹住男人的腰,睡了过去。
蔺禹城:……
他满心烦恼都没了,剩下的全是难熬的欲望。
他无奈地看着身上的姑娘。
这个夜晚啊!
注定无眠。
一大早,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蔺禹城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他本不想理会,可敲门声一直持续着,他还听到了一个女声。
“沈小姐在家吗?我是吴教授。”
他立马下了床,掩好房门,去开了门。
吴教授很讶异,问他:“你是谁?”
蔺禹城听到这声音,很会辨别出来,“吴教授,我是蔺禹城。”
“蔺先生,您终于来了。”
“什么意思?”
“蔺太太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本来我们说好昨天就要开始治疗了,但我打她电话她一直都没接,我担心出问题,所以就冒昧来找她了。”
蔺禹城指了指门外的方向,“丫头还在睡,我们出去说。”
“好。”
蔺禹城找了一家咖啡馆。
清晨的咖啡馆,人烟稀少,除却服务员,就剩下蔺禹城和吴教授两人。
蔺禹城点了两份早餐,寻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吴教授,我早就该拜访您,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太太的照顾。”
“应该的。”
“您能把我太太的病情跟我说得更加具体一些吗?”
吴教授就将这近半年来沈甜心的发病状况给蔺禹城描述了一遍。
说完后,蔺禹城端着咖啡杯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他声线不稳,带着微颤,在枪林弹雨中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在谈判桌上都侃侃而谈哪怕被威胁却依然镇定的男人,居然慌了。
他说:“这几天我和丫头在一起,她表现都很正常。”
“对,她已经有轻微的精神分裂了,正常的时候非常正常,可发病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
精神分裂?
蔺禹城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直直地刺透了。
鲜血淋漓。
他喉咙滚动数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能治得好吗?”
“蔺先生,恕我直言,最好的治疗办法还是催眠。”
“催眠有什么副作用吗?”
“时效不会很长,再次想起来的时候病情会愈发严重。所以,我们必须在她忘却和你的记忆的时间里,帮她重塑记忆,这样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冲击力会减弱,也许就可以痊愈了。”
“催眠是要让他完全忘记我吗?”
“是。”
蔺禹城闭上眼睛,双手攥得紧紧的。
砰——
瓷白的咖啡杯在他手中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