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沈甜心没有再继续纠结甘小梦一事的幕后真凶。
她只是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蔺禹城从警察局给她带回的案卷记录。
蔺禹城告诉她:“一切线索都藏在看似毫无破绽的蛛丝马迹中。”
她潜心研究,时间就似乎从指缝中划过,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这日,沈甜心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她起床后直接去了婴儿室,入目所见,差点将她吓死。
她边朝着婴儿床的方向跑,边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
她展开双臂,拦在婴儿室前,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眼眶在一瞬间都急红了,“你是谁?你到我家干什么?”
沈甜心喉咙滚动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拄着拐杖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里快速地思量着着。
她想:难道这人就是晨晨口中的二叔?是大叔的亲二哥?
“你就是我那不可一世的三弟的媳妇儿?长得这么小,成年了吗?”蔺相如冷笑着,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揶揄。
沈甜心头一次遇到如此恶心的人。
她浑身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只觉得一刻都不想再和这个男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抱起难得皱眉的言心小朋友就往外跑。
蔺相如伸出手臂拦住了她,故作阴阳怪气道:“跑什么啊?按道理你该喊我一声二哥?头一次见二哥怎么着也得要礼貌打声招呼啊?就这么走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和我那没有尊卑之分的三弟是一个德行?”
沈甜心捏紧了双拳,双目炯炯,瞪视着男人,一字一句说得果决坚定:“你不许这么说大叔!!!”
“我是他二哥,大哥死了,我就是他唯一的兄长,兄长教训弟弟,天经地义!”
“你根本没有资格这么说大叔!就算你真是他的二哥,你也不配!真不知道大叔那样的人怎么会摊上你这种兄弟!”
“你特么再跟老子说一遍?”蔺相如拄着拐杖的手已经捏得死紧。
沈甜心怀里还抱着小言心,她不想与蔺相如硬碰硬,当即便挥开蔺相如的手往门的方向走。
就在拐杖已经离地,高高悬空,即将打到沈甜心背部的时候,有人一脚急匆匆从门外而入,一个漂亮的翻转后就将沈甜心母子护在了身后,单臂挡住了致命一击。
沈甜心大脑在那一瞬间都当了机。
她转过身,动作慢得就像旧电影的回放。
她不敢去看身后的男人受了多重的伤,只是单单听到那声闷响她就觉得疼,替他疼。
“伤着没有?”须臾,反倒是她身后的男人先开了口。
沈甜心摇头。
男人轻笑,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吓着了?”
沈甜心点头。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温言道:“带着甜甜先出去,嗯?”
“我不要!”她着急地抓住了男人的手,生怕他又要独自一人去面对危险。
“甜甜看着呢!一切先以孩子为主。三叔怕待会场面闹得太血腥,吓着甜甜!毕竟战神VS病弱,你觉得谁能赢?”
沈甜心真是拿他没法了。
这个男人真的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得起玩笑啊!
为了孩子,沈甜心就先出去了。
一门之隔,蔺禹城转过身时,就已经换上了一副神情。
冷酷、严肃,杀气顿生。
蔺相如靠在墙边,冷笑:“倒是真想象不到曾经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誓言和蔺家断绝关系的三弟这辈子居然还能爱上另一个女人?”
“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本来的确与我无关!可是蔺禹城,你惹到老子了!”
“二哥,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是被人抬着回去的了?怎么?老爷子花了大价钱让人给你做的这副假肢还不能让你多安分一段时间?”
“你给老子闭嘴!你以为我残疾了就失去当家主的资格了吗?你做梦!老子有了假肢以后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你,德行有失,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蔺禹城扶额,轻笑:“我有没有资格不需要你来评判!二哥,你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闯入我的房子,还企图对我妻儿不利,我可以告你。”
“是老爷子让我来的,他让我通知你,我那好侄儿的入族谱仪式定在三天后的清晨七点,在老宅祠堂准时进行,希望你不要迟到。”
“老爷子还让你把我儿子吓得皱眉头了?老爷子还让你对着我媳妇举拐杖了?”此话一出,整个婴儿房似乎都覆上了一层寒霜。
蔺禹城不敢想,若不是他担心那丫头又在家中胡思乱想,想着中午回家陪她吃饭特意从公司赶了回来,后果将演变地如何地不堪设想。
方才若是他晚了一步,那拐杖就会砸到沈甜心的背上。
那丫头细皮嫩。肉又怕疼,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击打。
蔺相如没有说话,态度依然倨傲,“有本事你就把我弄死,否则我蔺相如绝对和你势不两立。”
蔺禹城摇头,掏出手机给老宅去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程倪。
蔺禹城的声音从听筒传到妇人耳中时,妇人喜不自胜。
“禹城,找妈有事吗?”
“让老爷子接电话。”
“陪妈说说话吧!妈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自从那次席间小儿子喊了自己一声“妈”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蔺禹城了。
“我说,把电话给老爷子。我有要紧的事。”
隐约一声叹息后,蔺老爷子来接了电话。
“老爷子,您什么意思?撺掇着两个儿子斗,您自个儿好看戏是吗?”
蔺老爷子蹙眉,将茶杯狠狠地往茶几上一掷,吼道:“你这臭小子又在耍什么混?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皮又痒了是不是?”
“我不管您有什么心思,你都别用在我身上。丫头和儿子就是我的命,你如果纵容老二那我的命来跟我争,那我只好当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蔺严还想在说什么,蔺禹城已经挂了电话。
他亲自将蔺相如“押”回了老宅,像是扔一条死狗一样将鼻青脸肿的男人扔到了大院里。
程倪开门迎接,差点气得背过气。
蔺老爷子随后出来,也是气得右手食指几乎颤抖着指着蔺禹城,直骂:“孽子!”
蔺禹城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阳光下,眸光冷得不像话。
这一刻,程倪意识到,七年前他为着舒明姝和他们闹的那一次和这一次相比完全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