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严身后依次跟着程倪、蔺禹城和坐在轮椅上的蔺相如。
蔺琪琪见到蔺相如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哭着喊二叔,“二叔,不是琪琪胡闹,实在是琪琪被那个贱女人气死了,你一定要帮琪琪做主啊!”
蔺相如顺着蔺琪琪手指的方向先是看到了程晨晨,而后就看到了一脸平静,隐约嘴角带笑的沈甜心。
他心里一咯噔。
无论蔺琪琪口中的贱女人是程晨晨还是沈甜心,他如今都不招惹为好。
所以,蔺相如面沉如水,呵斥了蔺琪琪。
蔺琪琪咬唇,哭得更用力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旁人迁就她顺着她,还没被人这样驳过脸面。
“二叔,你不是答应要帮我把那个贱人赶出去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而且她对你很不尊重。我说我最崇拜的人就是二叔,她就说我应该崇拜大叔叔,因为大叔叔为国捐躯,可二叔您只是没了一条腿。这话也太伤人了吧?我是为您鸣不平才和她发生了争执。琪琪一心一意可都是为了二叔啊,二叔你怎么能吼琪琪呢?”
蔺禹城眸中寒芒大作。
这蔺琪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骂他的女人是贱人?
他眯起眼,正要上前一步,蔺严冲他摇了摇头。
今日是蔺言心入族谱的日子,是个大日子,蔺禹城就给老爷子一个面子。
如果蔺老爷子处理得好,那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处理得不好,那他就要出面了。
蔺严重重地咳了咳,侧目看了眼身后的蔺相如。
明明什么都没说,蔺相如却觉得他已经洞察了一切。
蔺相如喉咙滚动,解释道:“爸,我也不知道琪琪口中的贱人就是…”
“你给老子闭嘴!!!”蔺严唯恐蔺相如说出“沈甜心”三个字,那蔺禹城必然会无法忍受。
蔺相如脸色发白。
他一直告诉蔺氏族人,他会是下一任家主,可现在他这个下任家主居然被当众呵斥,他的脸面全没了。
蔺相如心里的恨意如同生命力顽强的杂草,借着一阵风就疯狂地滋长了起来。
他悄悄看了眼沈甜心。
心想:全都是你害的,我蔺相如就不信自己会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斗不过。
沈甜心接受到蔺相如的眼神,坏心思地比了个“low”的手势。
对大叔不好的人全都是坏人。
以这个标准来衡量,蔺相如的确就是顶坏顶坏的人。
蔺相如被这手势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没忍住,直接指向了沈甜心,“你还有没有点尊卑之分了?”
沈甜心早就收回了手,此刻一脸懵逼地看着蔺相如,“二哥是在跟我说话?”
“装什么装?我看你就是用这副伪善的面孔欺骗世人,夺得喜爱。”
沈甜心眨巴眨巴大眼睛,无措极了,就站在那儿,也不解释,也不反驳。
任凭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个无害的小白兔。
针对无害小白兔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比如一直叫嚣着“贱人”的蔺琪琪和指着沈甜心的鼻子教训的蔺相如。
还未真真正正地开始分辨孰是孰非,局面已经全往沈甜心这边倒了。
蔺严走到沈甜心身边,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穿越人流走到了正厅中间。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以为蔺严走过去是寻程晨晨的,毕竟谁都知道程晨晨早早地失去了双亲,蔺严心疼这孩子就将她留在身边一直教养。
蔺家几个孩子里,还没谁享受过这种待遇。
年轻的时候,蔺严工作繁忙,除却逢年过节,他几乎都不着家儿,所以三个儿子他都没怎么亲力亲为地照顾过。
也就一个程晨晨,有这种好福气。
可现在,蔺严居然越过程晨晨,牵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手。
这些人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黏着在了沈甜心身上。
忽然有人惊讶出声,“我想起来这位姑娘是谁了。去年禹城不是和一个大学生传出了绯闻吗?当时报纸上还刊登了照片,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仔细一看,这位姑娘和当年那位大学生长得倒有七八分相似。”
此话就像投入湖中央的石子,瞬间就打破了湖面的平静。
“天啊,这种女人怎么能进蔺家大门?”
“言心小少爷该不会就是这女人生的吧?啧啧啧,这种读书期间心思就长歪了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要我说啊,言心小少爷能不能入族谱还有得一说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虽然孩子生母德行有失,但他身上的确留着蔺家的血,蔺家的种怎么能流落在外?只要不让这位姑娘再接近小少爷就可以了。”
“你们都在说什么呀?不是早有传闻,三爷已经和沈小姐结婚了吗?他们是合法夫妻,你们别这么说话。”
“媒体捕风捉影的话你也能信?禹城如果真的结婚了,我们会不知道?别开玩笑了,就这种女人,别说大哥了,就算是我都不会允许她和禹城结婚。”
“您这么说也有道理。如果是这样,那小少爷的身份可就值得怀疑了。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禹城的种?说不定他是那姑娘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孩子呢?妄想鱼目混珠,攀附权贵?”
这时,有道怯生生软糯糯的声音插入。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大爷爷都把这位姐姐带到前面去了,证明大爷爷都承认她的身份了。你们这样肆意猜测,就不怕大爷爷会伤心吗?我刚才在院子里就见过这位姐姐,她心地善良,绝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小姑娘声音细细的,却很坚定。
许是害怕这话会遭到强烈攻击,所以眼睛不敢往人群中瞟,只敢看着沈甜心。
“蔺子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去看好爸妈给言心小少爷准备的礼物吗?”蔺琪琪捂着脸咆哮起来。
蔺子梓咬唇,“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这么欺负人。”
“哎呀,蔺琪琪,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你忘了你是怎么哭着求爸爸才能到这里来的?你忘了你答应过爸爸绝对不会出现在祠堂,绝对不会给我们丢脸的吗?你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不仅跑到祠堂来,还敢跟我唱反调!”
蔺子梓咬唇,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儿,却执着地没有落下。
沈甜心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台下的丈夫和儿子。
蔺禹城也在看自家媳妇儿。
两道眼神在空中碰撞。
蔺禹城冲她笑了笑,无声地说:“想做什么就做吧,三叔就是你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