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慕言指了指外面，“出去说？”
蔺禹城点头。
两个男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他们都不想心爱的女人被人当成动物园的猴子围观。
……
碧海蓝天一楼后院的小花园里。
月光倾泻，洒在粉蓝相间的花朵上，一片片花瓣都染上了耀眼的光泽。
蔺禹城和舒慕言站在湖边，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是追来的沈甜心打破了沉默。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慕言哥哥，我真的认识蔺先生吗？我真的是他的妻子？”
舒慕言满腔苦涩，“阿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甜心眼睛微微一眨，眼角就有晶莹滴落。
她看着舒慕言的眼睛，声音已经染上了泪意：“慕言哥哥，你不要骗我。我最后问你一次，我真的不认识蔺先生吗？”
“你问问自己的心，你认识他吗？”
“我的心？我有心吗？我忘记了一切，我现有的所有记忆都是重建的，是你和爸爸妈妈强加给我的。”
“什么？”蔺禹城几个健步就上前拉住沈甜心，言语里全都是心疼和诧异。
他清冷出名的蔺禹城，什么时候眸子里会外露出这么复杂的情绪了？
也就是为这心上这丫头，他都变得不再像自己了。
“丫头，你…失忆了？”
沈甜心委屈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蔺禹城用劲儿将她揽入怀抱，男人的大掌带着温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沈甜心觉得浑身都被清冽的男性气息包围了。
真是奇怪，从刚才开始她就发现了，她竟然…不讨厌这个男人的拥抱…甚至…还有点贪恋。
希望他抱得更紧一点。
更长久一点。
“什么意思？你怎么会失忆了？”是因为抑郁症吗？
沈甜心吸了吸鼻子，整个人都闷在蔺禹城的怀里，默不作声。
她不愿说，蔺禹城也就没再问了。
男人温柔地轻拍着怀里的姑娘，抬起头看着舒慕言时，眸光却变得冰冷厉然。
“怎么回事？”
舒慕言胸里憋着一股气，看蔺禹城就愈发不顺眼了。
他掏心掏肺好好待着的姑娘，明明很依赖他信任他，可蔺禹城一出现，他就像是个不存在的透明人似的…
为什么明明沈甜心的脑海中都已经没有蔺禹城这个男人了，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亲近他？
这样毫无防备地待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真的好吗？
作为一个女人，这样真的好吗？
舒慕言气得肺腑都要炸了。
“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甜心已经慢慢好转，你就跑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蔺禹城，男人做到你这份上，也是没谁了吧！”
“舒慕言，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舒慕言翻了个白眼，绅士风范都已经被他忘了个干净了。
“你觉得就用一句忘了我能让我罢手吗？舒慕言，你是聪明人，不要做无用功。”
舒慕言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依然不太好，但总算愿意向他解释了。
“上次我告诉你阿沈打电话向我求助是真的，她那时候已经有些精神恍惚、精力不济了。我赶到南溪镇后，就将她和沈伯父沈伯母一起接到了这里。她很乖，不会给我找麻烦，但就是这种乖让我很…心疼，她实在安静乖巧得和从前那个她完全不一样，我给她请了心理医生，一开始她非常抗拒，不承认自己病人。慢慢地，我们用了很多种方法才让她打开了心扉，直到医生给她催眠，我才知道她变成这样的根本原因。
蔺禹城，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想杀了你！你怎么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在阿沈身上？她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你了，可她那么爱你，舍不得离开你和孩子，于是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脑海里拉扯着，让她痛苦不堪。医生说如果她的情况再没有改善，会非常危险。所以…只能让医生做催眠治疗，让她忘了你。”
“你再说一遍！你们居然不经过我这个做丈夫的同意，就私自决定给丫头做催眠治疗，让她忘了我？”
再痛的回忆也不需要用忘记去治疗吧？
蔺禹城始终认为，回忆是一个正常人的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再是不堪回首，你也不能否认那就是你的回忆，独独属于你一人的回忆，别人偷不走、也拿不掉。
“如果当时不做这个决定，你现在看到的阿沈，可能已经没有人形了。难道比起阿沈的生死，你还觉得她记得你会比较重要吗？”
蔺禹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半晌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舒慕言指着沈甜心说：“事实证明我们的决定没有错，阿沈忘了你之后真的在慢慢好转，她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她也愿意和我们说话了。这是好事，每个人都能看到她的起色。”
“你太自私了。舒慕言，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治疗阿沈，你却偏偏选择让她忘了我。”
“这个决定不是我做的。我再是爱阿沈，我也没有权力替她做决定，是沈伯父和沈伯母替阿沈做的决定。难道她的爸爸妈妈都没有这个资格吗？蔺禹城，你应该扪心自问，你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才会导致你的岳父和岳母对你这么失望！”
已成定局，蔺禹城不想再做无畏的争吵。
他轻唤了唤怀里的姑娘，“丫头，你再仔细看看我，真的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吗？”
沈甜心抬起头，眸子里全是泪，看得蔺禹城的心一抽。
声音不由自主地再次放柔了一些：“怎么哭了？”
“我虽然不记得你了，但是看到你我就会很难过…”
这姑娘啊！
最知道怎么能撩动他的情绪了。
他叹了口气，用指腹揩去她的泪水，“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对不起，你一定是我很重要的人，可是我却把你忘了。真的对不起…”
“傻丫头，那不是你的错！是医生给你催眠了。”
“不…是我的错，真心爱一个人该是病魔都无法让人忘记的啊！不过是催眠术罢了，我怎么就这样把你忘了？”
蔺禹城看着她，忍不住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他说：“丫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真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