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想好的话,我不会急着和你说的。”容子谦点了根烟,又习惯性地递给容朔一根。
其实最近在连絮的要求下,容朔正在戒烟,但鼻间传来那股味道,就接了过来,咬在嘴里点燃抽着。
“如果不在公司的话,打算去哪里?总要有个目标的吧。”
“目标吗?我的人生,早就没有这两个字了。”容子谦抽烟的动作很熟练,夹杂着淡淡地忧伤,可能是真的在外面待久了,身上还多了一股忧郁的气质,这和以前的他,完全是格格不入的。
容朔的嗓音很低沉,“你的人生还长着呢,没必要这么早就决定什么,有些事情,你迟早是会想开的,逃避,一天两天可以,一辈子,总不可能吧?你也知道,我大病了一场,对公司,不可能像以前那么上心,你比我要踏实许多。”
容子谦笑了一声,自嘲道,“我可不能和你比,公司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状态,我自认没你那么多的天分,也没有你的能力,还是不祸害他了,这次回来,我本来就是要帮你的,如果你也有自己新的打算,公司这边的话,还是早点想其他的办法吧,人的追求是会变的。”
“这是反过来劝说我了吗?抛开公司不谈,你继续在外面待下去,是打算,一辈子都在外流浪吗?再也不回来这座城市,忘记现在认识的人,你不担心几年之后,自己的一切都失去意义,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吗?”
如果他们没有关系的话,容朔不会说这么多,他不是那种非要劝别人接受自己想法的人,但是抛开这一切不说,容子谦是他的弟弟,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容父嘴上对容子谦漠不关心,夸赞得少,但心里更喜欢他多一点。
前两天,容朔还接到了容父的电话,他的意思,还是希望容子谦能够留下来,不愿意去公司工作也没有关系,只要是他的想法,他们都会尽量去满足。
所以,容朔才主动去联系了容子谦。
“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我看开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活着,其实,也挺好的,公司那边的事情,我没有太多心思去管理,这些责任,我也承担不起,其实我挺抱歉的,生在容家,却没有真正做过什么有用的事情,还挺过分的。”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们都没办法去干涉,你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挺好的,坚持自我就行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考虑考虑,先别急着走,去看看爸,他对你,一直都挺上心的。”
容子谦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一根烟到了尽头,他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想说点什么,却是欲言又止,和容朔打完招呼,就匆忙离开了。
容朔没有起身送他,而是又点了一根烟。
这也是从容子谦那里拿到的,现在他们家里,一根烟都找不到,偶尔烟瘾上来,四处搜寻,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几乎全部都被连絮藏起来了,她要是真的想做一件事,真的是半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走到别墅门口时,容子谦刚好遇上了连絮。
连絮现在对他还是心怀感激的,起码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帮助容朔,当初的那些事情,他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两人成不了朋友,关系却也不至于特别僵硬。
“不再进去坐坐了吗?中午留下来吃饭吧,家里的阿姨手艺很好,你可以尝尝看,在国外待久了,应该会想念国内的饮食吧。”
“不用了。”容子谦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表现得还算冷静,“我自己也学着会做一些,在国外呢,就能做给自己吃,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吧,”连絮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刚要转身离开之际,就听见容子谦又开口了,“问你个问题,好吗?”
连絮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你说吧。”
容子谦沉吟片刻组织语言,慢吞吞地说,“你觉得,我现在应该留在国内,还是出国呢?”
“这个问题,好像不怎么回答,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问问你的心,你在哪里更加开心,更加轻松,就留在哪里好了,其实人的想法也很奇怪,总是向往着远方,认为这能够给到我们安慰,实际上,在那种境遇中,你也只会感觉到孤独,偏偏自己还不敢承认,只能假装告诉自己,比起自己过去是要好的,但到底怎么样,需要你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她回答了很长一段话,这就是她的想法和见解,也是她有过的经历。
在她饱受人生煎熬时,她尝试着放弃沈拓,放弃国内的一切,亲人也好,朋友也罢,都被她抛在脑海,她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仿佛这样就可以得到安慰。
但事实上,现在回过头去想想,即便是简单的没有烦恼的生活,但心情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所谓的好转,就是自己的心理暗示,总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解脱,现在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实际上,一个个失眠的夜晚,时不时浮现在脑海里的容颜,都在清晰明了地告诉她,她的选择只是逃避,只是她自己不乐意承认,不敢接受面对现实,她需要的,是正确无误的判断,就仅此而已。
容子谦听得很认真,心底弥漫着那种特殊的感觉,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好像突然就想通了,是走,还是留,这个问题,不再是那么艰难。
“谢谢你,还愿意和我说这些。”容子谦的语气充满感激,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里惊艳的神色,正在渐渐消失。
连絮笑了笑,“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其实,子谦,我们当初都是有错误的,那样的结果,我们都应该承担责任,这并不是一方的过错,既然都过去了,我希望,你不要继续惩罚自己,只有你勇敢做自己,那段过去才不会失去它本来的意义。”
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纠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她都已经和容朔结婚了,结果这会儿还和容子谦说话,这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当事人的感情变化,往往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