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生愣了一下,“什么?”
谢浔涒话一出口,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过份了,抿抿唇,说道,“您老人家先把自己的事情顾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别的您不用操心。”
谢南生有点怅然,“也是,一转眼,你都长大了,爸什么忙都帮不上。”
谢浔涒不爱听这些,说道,“您把日子过好,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老爸是不是太给你添麻烦了?”谢南生不安地道,“爸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给你添麻烦。”
“……您说话算话。”
谢南生态度坚决地点了点头,“说话算话。”声音小下去,“当年爸就那么走了,真的很对不住你们,特别是浔涒你,爸一直没有好好地照顾过你,没好好疼爱过你,是爸的错,爸希望可以尽量弥补你……”
谢浔涒真心不习惯这样的对话,从小到大,细想起来,唯有杨子文温言细语地跟她说过温柔的话,因此她才一心一意地只把他放在心上,除了他,再没有过别人。
正因为得到过太少,因此突然遇上,就会手足无措,难以信任,也难以接受。
谢浔涒微微向前趋过身子,对司机说道,“前面路口左转吧,直行的话太堵了。”
司机道,“是的,我也正想这么说。”
司机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汇入左转车道,谢浔涒道,“您跟子文借的钱……”
谢南生即刻道,“我已经跟他说好,马上就还他,让他给个账号我。”
谢浔涒微微放下心,说道,“那就好。”
谢南生又道,“还有你给爸的那二十万,你放心,下周爸就还你。”
谢浔涒忍不住道,“您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
谢南生道,“我不是说了嘛,爸这次投资的那个项目投对了!以后还会赚得更多!”
车子在一家装修得极为雅致的店门前停了下来,杨子文已经等在门口,看到谢浔涒和谢南生下车,立刻走上前来,要付钱给出租车司机,谢浔涒道,“已经付过了。”
杨子文噢一声,叫了声,“谢叔叔。”
谢南生拍后杨子文的手臂,豪气地道,“子文,今天让叔叔我来结账!叔叔请客!”
杨子文道,“不用,怎么能让您结账呢,我……”
谢南生打断杨了文,故意不悦地道,“你今天就给叔叔一个面子行吗!”
杨子文笑了,“好好好,谢谢叔叔。”
谢南生又叮嘱道,“子文你别忘了把账号给我哈。”
“好。”杨子文一边应着一边看了谢浔涒一眼。
等谢南生去洗手间,杨子文立刻便道,“浔涒,你问过了吗?叔叔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多钱的?”
谢浔涒道,“他说是投资了一个赚钱的项目。”
杨子文皱紧眉头,“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赚的钱,就算是最好的项目,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拿到这么高的回报。唯一的可能是,也是赌博性质的打擦边球的投机生意。”
谢浔涒被杨子文一说,原本就带着怀疑的心,此刻更觉得不安了,可是谢南生这一次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欣慰,谢浔涒万般不愿意相信这只是一场假象。
“那也不一定……”谢浔涒挣扎着道。
杨子文看着她,好一会,突然转换了口风,“也是。我可能想多了。”笑了笑,给谢浔涒挟了一块鱼肉,“吃鱼,浔涒,我记得你挺喜欢吃鱼的。”
谢浔涒用筷子将鱼肉拨了拨,最后挟到了谢南生的碗里。
“我是真爱吃鱼。”谢浔涒停顿一会道,“但是这个部位我从来不吃,因为这个部分的鱼刺最多,而我没有耐心慢慢吃,很容易就会被鱼刺卡住……”
杨子文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重新给谢浔涒挟了一块鱼腮旁的鱼肉,“来,吃这个,这个刺少。”
谢浔涒不失礼貌地道,“谢谢。”
其实他记得她爱吃鱼也不错了吧,谢浔涒在心里把自己嘲笑了一番,这时候想计较些什么呢?又想要证明些什么呢?
“那边派对还没结束吧,你提前离开,会不会不太好?”谢浔涒道。
杨子文笑了笑,“我们哪有你想像的那么重要。”
谢浔涒道,“怎么不重要,没有你们,这线下店怎么开起来?”
杨子文道,“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你别小看了你们公司,因为有你们,你们公司很好,很有发展前景。”
谢浔涒笑了起来,“那敢情好,起码我不用担心没饭吃。”
杨子文道,“你现在这么本事,这儿不给你饭吃,总有地儿给你饭吃。”
谢浔涒有一点惊讶,“我哪有什么本事,你这是在笑话我好吗!”
杨子文认真起来,“不,浔涒,你现在真的很好。”他笑了笑,“以前你啊,什么都不肯学还特别骄傲,别人说什么都肯听,全世界都像是欠了你,你最委屈,你最不幸,因此你颓废不上进是应该的,又顽劣又拒人千里你当是个性……”
谢浔涒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在杨子文的眼里,从前的她竟然是这样的……不堪!
怔了半晌,谢浔涒喃喃道,“以前的我……有这么不可爱吗?”
杨子文笑道,“也不是啦,就是有点不太招人喜欢。别人无意中说的一句话,你能噼里啪啦地怒怼上十句。”
谢浔涒吁出一口气,“可能是从小没有人疼爱,所以根本不懂得怎么友好待人。”
杨子文道,“但有些人越是没有人疼爱,越是尽心尽力地讨好于人,想到得到爱。”
谢浔涒道,“是我笨。”
杨子文道,“我现在才觉得,浔涒,那个你最真。”
谢浔涒心里一动,脸上却笑了起来,说道,“明明就是笨,什么真不真的,你不说还好,一说我都觉得丢脸死了。”
杨子文道,“现在的你啊,又能干又会说,更聪明更漂亮,也更……无情。”
谢浔涒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无情?”
杨子文静静地看着谢浔涒,“你以前虽然性子孤僻古怪一点,但却很心软,现在的你,看上去似乎又随和又热情,但是……却绝决多了。”
谢浔涒听明白了,失笑了一下,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伤害了你的人,口口声声地指责你过于无情过于绝决。
“你错了,子文,我只是……不愿意再把一颗心拿出去任人践踏而已。”谢浔涒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这才缓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