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生所有的钱全赔了进去,除了那套交了首付的房子,谢浔涒想把房子给退了,谢南生坚决不肯,他第二天就找了一份保安工作,正儿八经地穿上了制服,上起了班。
工作还是金先生给找的,就在金先生开的一家酒店里,交五险,一个月休四天,工资不高也不低,因为他车开得不错,又让他帮忙厨房开货车,跑一趟算一次钱,这样子总共算下来,收入还是相当不错的。
得知谢南生去上班的消息,谢浔涒正在前往峨城的路上,朱良人告诉谢浔涒,谢南生向金先生支了一笔钱,把所有外头欠的债都还上了,然后每个月除了领取一点生活费,其它的都扣除来偿还金先生的债务。
谢浔涒有点不置可否,担心谢南生只是三分钟热度。
朱良人道,“合同我看过,条件还蛮苛刻的,金先生说一不二,相信叔叔不敢随便违反合同规定。”
谢浔涒道,“你是不知道我爸,他……”
朱良人道,“你也不知道金先生……”停顿了一下说道,“金先生狠起来的时候有多狠,他当着叔叔的面,让人把一个不听话的人……呃……”
“怎么了?”谢浔涒好奇起来。
朱良人含糊地道,“据说让他呆在一个黑屋子里,还放了一些小动物进去……”
“什么小动物?”谢浔涒不解地道,皱了皱眉,下一刻,她突然间有所醒悟,低低惊叫一声,“……啊……”
朱良人道,“嗯,就是那种不大可爱的……”
谢浔涒惊疑不定地看着朱良人,朱良人轻咳一声,“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则,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不,他当然清楚。
但谢浔涒只道,“也是。”
她表示了理解。
还能怎么样呢,说不定谢南生还真的因此收了心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瞎折腾了。
从N市到峨城,虽然是全程高速,却也将近四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中午从N市出发,抵达峨城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朱良人说朋友准备了峨城的特色菜,就等着招待他们,但谢浔涒心急,只想去甘南和许树生曾经去过的地方,都走一走,找一找。
朱良人倒也没有强留她,只叮嘱她要吃点儿东西,要注意安全。
谢浔涒一一应了,乐得轻松地独自一人出发了。
峨城很小,谢浔涒从街头走到街尾,只花了四十分钟。热闹倒是热闹的,跟城市相比毫不逊色。
按照金先生说的,谢浔涒找到了许树生和甘南曾经租住过的地方。
多年前,这儿其实应该只算是峨城近郊的一个乡镇,这些年来峨城往外扩展了,这儿便也发展了起来,成了峨城县城区的一部分。
金先生说他们在这地方租住了将近一个月。
谢浔涒心想,这大概是他们彼此一生里过得最开心快乐的一段时间了吧。
从那以后,他们天各一方,直至生离死别,都没有再见过面。
谢浔涒站在某条道路的街口,这里的红绿灯形同虚设,大概是离县城近了,大多数人都涌进了城里,这儿反而显得格外安静。
许树生会在这儿吗?
谢浔涒心想,若是在这找不到他,那就算了。这件事她再也不会费半点心了。
许树生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她只是为着甘南。看在他是甘南唯一爱过的男人的份上,甘南一定盼望着他好好生活,她只想让甘南安眠。
手机响了起来,是裴煜煊。
“嗨。”裴煜煊的语气很是轻松。
谢浔涒笑道,“有什么开心的事?”
裴煜煊道,“跟你打电话就是一件开心的事啊。”
谢浔涒咄一声,“裴先生真会说话。”
裴煜煊道,“我发现一个真理,人啊,一旦开始恋爱,就自然而然地变成诗人。”
谢浔涒道,“那要是人失恋了,会变成什么人?”
“会变成哲学家。”裴煜煊道。
谢浔涒突地想起宋词,顿时吃一声笑,“呃,有点道理。”
裴煜煊笑起来,柔声道,“你在干嘛?”
谢浔涒道,“我在路上瞎走。”
“朱良人和你一块吗?”
“没有。”
裴煜煊轻吁口气,“那就好。”
谢浔涒笑起来,“喂,你不是吧,你可别告诉我,你一直在担心这个。”
裴煜煊说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想都觉得朱良人像是恨不得一口把你吃下肚去似的。”
谢浔涒有点被吓倒,说道,“你这形容词……一点都不贴切好吗!人家朱先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怎么会看上我?”
裴煜煊道,“谢小姐,你知道不知道男人的直觉是相当敏锐的?”
谢浔涒反诘道,“裴先生,你知道不知道女人的直觉比男人更敏锐?比如,我就觉得蒋小姐对你志在必得。”
裴煜煊被噎了一下,轻咳一声,说道,“谢小姐,你这样很不好你知道吗?”他做了让步,“那你别对他笑。”
谢浔涒啼笑皆非,“什么?”
“别老是对他笑。”裴煜煊更正了一下。
谢浔涒笑出声来,这么幼稚的话,让人怎么相信会是堂堂裴氏少东家说出来的?
“喂,谢小姐。”裴煜煊轻叹一声,“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多动人。”
谢浔涒心头一甜,嘴上却道,“这个大概也只有裴先生会这么想罢了,裴先生说不定也不是真心的呢,就是为了要哄哄我高兴的。”
裴煜煊道,“那你也哄哄我。”
谢浔涒道,“喂,裴先生……”
意思是,这才几小时没见面而已,用得着这么腻吗?!
裴煜煊委屈起来,“我知道了,你巴不得离我远一点,自由自在地,没人管你,没人唠叨你,对不对?”
……这人,越来越过份了啊。
“裴煜煊,你是不是欠揍来着?我才走开多久啊。”谢浔涒道。
裴煜煊道,“你走了六小时了,谢小姐。”更委屈了,“看看,被我说着了吧,你就是巴不得离我远一点儿。”
“没有啦!”谢浔涒无奈起来,“真的没有!”
“那你说你想我。”裴煜煊道。
……卧槽!这人到底怎么了。
“我晚点跟你说。”谢浔涒含糊地道。
她真的没试过这种,四下里虽然暮色深沉,人影全无,但也总觉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这么恶心的话,谁说得出口啊。
“……你今早一点也不乖。”裴煜煊道。
谢浔涒终于反应过来,“……你……”
她的手不由得抚在了额头上。
因为昨天为着谢南生的事,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谢浔涒自觉身心俱疲,随便洗滞一番就爬上床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多,她没想到自己睡得那么沉,一声惊叫就匆忙要起床,结果裴煜煊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是真的赶时间,没空理他,只伸手摸摸他的脸,匆匆收拾一下自己就要出门。
最后还是裴煜煊赶出门来,死乞白赖地讨了一个吻,这才放她走了。
“你连亲我都不愿意。”裴煜煊的语气,像是下一刻要就哭出来似的。
明知道他是装的,谢浔涒的心也软下来。
“我错了。”她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