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公馆。
外头下着雨才停，屋里灯火通明，刷得粉白的墙壁在此刻看来，真有些刺眼，裴邵闻坐在茶几对面，另一面是裴军长，裴弘毅。
气氛有一丝凝重。
尤其是裴弘毅脸上，明显是压抑着怒火。
裴邵闻喝了一口茶，优哉游哉，另一条腿翘着摆在另外一只的膝盖上，眼睛盯着茶杯里的茶叶，在轻吹。
终于，还是裴弘毅打破僵局。
“邵闻，你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么？”
裴邵闻耸肩，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那我就不知道了，爷爷，你想叫我来便叫我来了。”
“混账！”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裴邵闻微微蹙眉，听见裴弘毅几乎是怒吼的声音：“裴邵闻，你就用这个态度同你爷爷说话？”
“对不起，爷爷，是我错了。”他立刻认错，但是一点歉意都没有。
裴弘毅瞪着一双眼睛：“你爸走得早，没人管教你是不是，居然做出来这等事情！”
“真是丢我裴家的人。”
加重的语气，显然，裴弘毅现在十分生气。
裴邵闻心中一合计，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他淡淡的敛眸，才说：“爷爷，若是你想说乔莳的事情，那大可不必。”
他的态度十分清晰，小奶娃是他的底线，谁也不能触。
“你还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话里有些嘲讽，眼底具是狠厉：“裴邵闻，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飞了？”
“别忘了自己今天的身份是谁给你的，我能把你扶上来，自然有办法让你下去。”
裴邵闻只觉得好笑，但是脸上仍旧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既然爷爷都那么说了，我自然是不会多说些什么的。”
“你以为攀上程家你就能行了？”裴弘毅说，哼了一声：“颜方林才是你该攀附的对象，程家帮不了你。”
“颜方林不过也是爷爷你的一颗棋子而已。”裴邵闻语气淡漠，像是讨论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至于我……和他没什么区别。”
“混账！”
裴弘毅再次拍桌，桌上的茶具都被震得飞起来。
“你休想把乔莳领进门。”
“我不在意。”他说完，蹭一下站起来，腿撞到桌角上，眉心蹙了蹙，但还是径直往外走。
裴弘毅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冲着他喊：“滚了就别滚回来了。”
“气死老子了，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但是裴邵闻根本就没有转头，没入了黑暗中。
*
乔莳本以为自己要上热搜，但微博一整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群里的对话并没有被人往外传，估计是忌惮裴邵闻。
她一直战战兢兢的，刷了一整天，生怕自己上惹祸。
但还好，什么都没有，忐忑的一天就算过去了。
木容的电话是下半夜打进来的，乔莳睡得迷糊，感觉到电话震得她一个机灵，看了一眼刚想骂人，但是看到她的名字时还是咽下去了。
有求于人，自然得放低一些姿态。
接通，那边先说话：“你猜的对，我调查了，她们曾经有过金钱的往来，虽然不是直接的，但是一往下查就能查出来了。”
“时间正好是你出事的时候。”
一字一句，都不带感情，十分冰冷。
乔莳想要的东西得到证实，心中不知为何，一点轻松地感觉都没有，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声音也有些沙哑。
“那些证据直接保留下来的话，足以起诉她们么？”
木容的声音比这夜里更冷，“这就不是我的能力范畴了，若是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传一份。”
“……”
乔莳知道她的性格，所以也没过多的要求：“行，那你给我传一份，你的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且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好。”依旧冷淡。
电话挂掉之后，乔莳看了一下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谁找她，心中不知道为何，忽然有种失落。
那种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尤其是在夜里，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脑中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些事，但裴邵闻的脸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随即就骂了自己一句。
“犯什么花痴！”
接着翻了个身，睡不着觉，感觉那些白天攒下来的睡意顿时没了，心中烦得很，脑子里全是裴邵闻在群里说的那些话。
十分钟后。
“啊……”
乔莳好烦躁的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哀嚎着看向天空：“睡不着啊 ，睡不着，混蛋裴邵闻！”
窗外一轮月亮清冷，墙上的时间指向五点。
再过一个半小时天就该亮了，她怎么都睡不着，感觉起来找了一身运动服换上，从阳台上翻了下去。
踩地的时候心中才踏实了一些，天还暗着，整个大院显得格外冷寂，但是夏虫的声音又格外热闹。
她换运动服本来就是打算跑几圈的，干脆就着大道跑起来，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心情莫名就愉悦起来。
多久没这样跑了，好多年了吧。
才跑了一会儿，脑门上就出汗了，脚底下加快步伐，耳边的风也吹得更急了，感觉那一刻，世界只属于自己。
咚——
咚——
咚——
有节奏的声音从远处出来，乔莳耳朵尖，听得清楚，脚下也放慢了步子，最后停下来。
她往远处看，见远处的操场有个人在练沙袋，身姿矫捷，每一脚踢在沙袋上都发出很大的声响。
乔莳看了一会儿，自己悄悄靠近一些，没看多久就认出来那个人。
是裴邵闻。
只是，现在才五点多，他好像很早就来了。
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了没有，乔莳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转身想走，那边却早发现一样，喊了声。
“乔莳！”
她停下，转过身。
嘴角一翘，便笑了出来：“三哥早啊，Z市的早晨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啊，真是个……运动健身的好时间。”
他也不练了，往这边走，身上穿着一件汗衫，露出两截结实的臂膀，从胸口依稀能辨出胸肌。
乔莳也往另外一个方向退。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