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莳在她跟前站定,比她稍稍高出一个头。
论气质,其实乔莳也有,但和颜喻美得不一样,一个温婉,一个出尘,但乔莳对自己的定位就比较简单粗暴了,艳俗。
“乔莳。”她笑了一下,站得离她有些远,眼底都泛着笑意:“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和你会有这样的缘分。”
“我也没想到。”
乔莳是笑着的,眸子微微弯起来,颜喻看她一眼,哼了声:“乔莳,我说过的,你斗不过我。”
怎的又提这个?
她淡蹙了一下眉心,但是很快便敛好,开始服软:“那是,颜小姐段位高,我乔莳自愧不如。”
“自愧不如?”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噗嗤笑了声:“你知道当初的艳照门是我做的了?”
乔莳有些惊愕。
本以为颜喻没脑子,居然还知道那么一些事情,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她脸上不动声色。
见她没有回答,颜喻倒是自顾自说了,“那就是知道了,苏澜说的没错,你果然查过我,不过也罢,邵闻早就知道了,也没拿我怎么样。”
她居然还恬不知耻,还敢笑?!
乔莳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她刷新了,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那真是恭喜了,没想到三哥对你这样深情,在知道了你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娶你,真是……太感动人了。”
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被感动到。
颜喻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但真的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嘲讽她,一旁的乔莳一直在笑,根本没注意到她变了的脸色一样,语气十分诚恳。
“颜小姐,不管如何,以前结了什么仇,但是这次你能不计前嫌,愿意救我儿子一命,我是真的很感激你的。”
话音甫一落下,她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说实话,她是真心感谢。
但是这番举动在颜喻眼中又是另外一番味道了,她咬了咬下唇,觉得乔莳这一番简直就是讽刺。
“你在笑话我?”她竖起眉头,显然是生气了,整张脸都是黑的。
乔莳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得到这样的想法的,有些尴尬:“那个……我没有那个意思,怕是你误会了。”
“嗬……误会。”颜喻几乎是说变脸就变脸的,看着她:“乔莳,你别以为给邵闻生了两个孩子就怎么样,我告诉你,指不定抚养权你还不一定能拿呢。”
“……”
乔莳平生第一次觉得那么无语的。
还没见过谁说变脸就变脸的,看来颜喻来找她,还真不过是下马威,顺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跟她解释:“颜小姐,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感谢你。”
“感谢?”颜喻眸底都是轻蔑,“乔莳,我还不懂你么,别装了。”
装?
好吧,乔莳真心觉得颜喻需要去找个大夫看一看了,或者直接让吕倏看一下,怕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为了不刺激到她,乔莳已经尽量放低了姿态:“颜喻,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赢了,裴太太是你。”
其实,无所谓赢不赢,但颜喻就是想看她认输。
果真,颜喻见她这样说,刚才的阴霾倒是扫了不少,只是眼里的嘲弄一直不变:“乔莳啊乔莳,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乔莳一脸迷茫。
颜喻心中默默说了句,或许等手术之后,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倒是你就哭吧。
她往远处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奶娃正在说话,小小的孩童,从眉毛到嘴巴都和邵闻长得那么像,她怎么能容忍他们的存在呢。
她要的裴邵闻,是大家眼中完美的冷面上将,没有任何的瑕疵,那些东西她都会处理干净的。
“走了,你……”她的嘴巴夸张的咬了一下,而后眼睛看向正在玩的孩子,笑了笑:“好好地陪陪他们。”
转身,干脆利落的走掉。
乔莳一个人站在那里,有点想不明白,颜喻今天抽的又是哪门子的风,脑袋也被门板夹了吧。
这一出没在她的预料之中,觉得脑袋有些疼,最近遇到的事情有点多,生生觉得脑容量有点不够了。
*
安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尤其是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木容在旁边看着她,眼底一寸一寸的凉下去。
裴邵闻这一枪,让她受了不少罪。
安陌肩头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但是短时间之内是不能活动自如了,这个医院也不能久呆,枪伤已经让这里的人起疑了。
“妈咪……妈咪……”
她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木容伸手抹了一下,一手心的黏腻,手心的温度烫得厉害。
发烧了么?
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木容咬住下唇,原本冷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该死的裴邵闻,我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木容伸出手抓住她的,安陌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把脸贴上来,嘴巴里也开始说胡话:“妈咪,妈咪别打我……姑姑,救我。”
“姑姑,救我!”
她说着,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显然是极其害怕,木容伸手抚平她眉心褶皱,但她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妈咪,我没拿,不是我。”
见她这样,木容心中有些难受,师傅对她太苛刻了,也不让她学武功,偏偏安陌又长得极像……
“妈咪!”
安陌一下子睁开眼,看打了握住自己手的木容,眼中一下子暗淡下去,声音也涩涩哑哑的。
“是你啊。”
刚才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以为自己还在岛上,没想到一睁眼就是这里。
安陌动了一下,觉得肩膀有些沉,那种痛意密密麻麻的从伤口往外,有一种肌肉的撕扯感。
“子弹取出来了。”木容抽回手,安陌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自己被裴邵闻打的事情,一下子恢复了本性。
咬牙切齿的骂:“该死的男人,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她哼了一声,“要是我会武功的话,非得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真以为女人好欺负啊。”
说着,挥了挥拳头,以示决心。
门‘吱呀’一下,有人从外面推进来,木容一下扣住了手腕上的袖箭,冷眼看过去。
男人从外面进来,带了一股子的冷风,走来的时候宛如地狱的修罗,身后的光慢慢的寂落。
“是你?”她讶异,却一下子收回了搭在机括上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