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权贵之家大都住在皇城附近,及朱雀街两侧,朱雀街两侧一排排的朱门虎狮便可见一斑。
普通人家及商户大都住在南边。
长安城以中间朱雀街为界,东边是万年县,西边是长安县。
诸葛钧的宅子买在东市往南第二个城防宣平坊。
宅子不大,仅有两进,诸葛钧安排诸葛筠和苏氏住在后院,苏氏住在东厢房,诸葛筠住西厢房,诸葛钧自己则住在前面东边的跨院,姬无疆则在西边跨院。
宅子小,也没请几个下人,都是一些心腹,倒也清静。
诸葛筠入京,并没有通知司马瑨等人,司马瑨沐少天都不知道,云华也没多事。
诸葛钧事先都安排很妥当,诸葛筠等人都舒舒服服歇下了,一路舟车劳顿,大家也累了,这一宿无话。
第二日清晨,诸葛筠穿着一件素色的褙子,带着一个帷帽,只带了韩霜一人,主仆俩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拿着揭下的皇榜去了宫城。
处理此事的是鸿胪馆,鸿胪馆一些有品阶地官员在宫城内,中央官署区鸿胪寺当值,还有许多普通官吏乃至一些循吏便在兴道坊的一处衙署里头。
朱雀门南边这一带的城坊内,大都是各衙门的日常办公署。
诸葛筠按照诸葛钧打听的地点,找到了兴道坊鸿胪馆的衙门,接待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吏,二十多岁,个子不高,神色透着些不耐烦,他坐在一个小案后,接过诸葛筠的皇榜,再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诸葛筠帷帽未完全掀开,她低垂着眼,没有做声。
那小吏见是个姑娘,略诧异了一下,只哼声道:“行了,将姓名住址留下,等着通知吧。”
韩霜闻言眉头一皱,问道,“还等?这可是给太后娘娘治病,耽误不得!”
那小吏脸色立即难看起来,语气不耐烦起来,“你知道太后娘娘是什么病?还耽搁不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们一个江湖郎中吗?我告诉你,自打陛下圣旨颁布以来,每日都有好几位自称江湖神医的人来应卯,我们已经报去宫里,等到你们,恐怕是两三个月以后呢!”
韩霜闻言脸色一沉,她回头看了一眼诸葛筠,诸葛筠目色幽幽,没有做声。
韩霜又继续说道,“这位大人,我家小姐认识四皇子殿下,也是四殿下推荐来的,难道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道:“去去去,要不走,要不就写下名姓地址,等着传唤,我告诉你,这里头哪个不是皇子公主各家贵戚推荐来的,你要真的是四殿下引荐的,拿殿下手书来!”
韩霜再无话可说,最后只提笔留下了相应资料,拿着一个对牌,跟诸葛筠出了门。
二人回到马车后,韩霜便问,“小姐,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四殿下?”
“如果真如那小官所说,恐怕都是贵人引荐,司马公子估摸也帮不上太多的忙,您看是寻四殿下还是沐世子方便呢?”
诸葛筠脱下帷帽,摇了摇头,神色平静道:“先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年轻女子,乍然入宫,恐怕连太后都见不着,咱们得先造势,待那些神医不行了,咱们再去,效果立竿见影。”
韩霜见诸葛筠淡定,心里也踏实了。
“好,小姐,咱们回去吗?”
诸葛筠闻言眸眼抬起,露出几分萧索和恍然,喃喃道:“到处逛逛吧…”
许久没来了,那些地儿不知道成了什么样。
韩霜闻言难得含笑,“小姐,我以前来过京城两次,那我便领着小姐您闲逛一下了。”
诸葛筠点着头垂下眸,没有做声。
自打进京以来,韩霜就发现诸葛筠情绪有些低落,她心里很纳闷,按道理小姐不应该是想家,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敢问,玉环性子大喇喇的,什么敢做敢说,偏偏玉环来到京城,自己都激动了,顾不上照料诸葛筠,所以韩霜也只能藏着心里。
今日带着小姐到处逛逛,她应该情绪会好些,韩霜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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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筠一行进京没惊动任何人,可并不代表谁都不知道。
譬如一直暗中关注诸葛筠的四皇子,就得到了消息。
皇帝张榜寻医为太后治病,是四皇子出的主意,四皇子的目的除了朝中局势外,也是为了诸葛筠。
“殿下,诸葛姑娘已经进城了,您看需不需要小的…。”
说话的是一个脸色白净,却出奇沉稳的小太监,名叫韩烟,是四皇子的心腹之一,四皇子去益州城,留着韩烟在皇宫帮他关注各方信息。
四皇子回来后,跟着的几位心腹便把四皇子看上诸葛筠之事都告诉了韩烟,是以这一次,韩烟派人盯着诸葛筠,便来回报了。
四皇子靠在书房的软榻之上,眯着眼,唇角微微含笑,姿态闲雅,道:“不必,不着急,她刚来京城,让她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让她接触接触京城的贵女,便知道她在益州城不算什么,京城才是天下英才汇聚之地,届时,本殿下再出马,你说,她还会是那个态度吗?”
韩烟立即明白了四皇子的意思,当下点头,“殿下深谋远虑。”
韩烟本来心里是觉得,自家殿下第一个入眼的女人,应该别具一格。
只是,事实上,他并没见过诸葛筠,自然也不太清楚这个姑娘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所以他对诸葛筠的在意,不如其他见过诸葛筠的人那么看重。
四皇子这么做,他立马就认同了。
他很清楚,四皇子的意思是,等诸葛筠在京城碰了壁,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到时候就越发衬托出四皇子的高大雄伟,届时,她还不乖乖就擒吗?
“奴婢会派人关注诸葛姑娘的动静。”
“嗯…。。”四皇子应了一声,脑海里似乎浮现起那个冷艳嚣张的丫头,唇角不自觉笑了笑,“嗯派人看着,被让人欺负了去,还有,如果她不主动找司马瑨,尽量不要让司马瑨和沐少天发现她到了京城。”
“奴婢遵命。”韩烟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