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筠几乎将整瓶西风烈给喝了,所以第二日是她是靠玉环和小娥给灌了一杯醒酒汤才醒的。她揉了揉眼,透过窗棂看向外面的阳光,阳光在穿透窗棂在屋内设下一束光柱,不少灰尘在里头翻滚。
她起床来,小娥听到动静,打水进来服侍她洗漱。
诸葛筠边收拾便问道,“外头怎么样了,大家都准备就绪了吗?”
“都准备好了…。”小娥头也没抬,给她系带子。
诸葛筠发现小娥的声音有点淡,
她很奇怪,不过她像来不拘小节,收拾好用了简单的早膳,就去了医馆前堂。
此时,所有人都聚在医馆前堂,站了满屋子人。
大家都在等她,诸葛钧坐在一旁,看着她笑了笑,只等她说话。
诸葛筠一个个看过去,这里头有刚进来不久的学徒,也有如霍毓一般跟了她一段时间的心腹,还有小厮掌柜,就连厨房的大妈也带了小丫头来了。
大家给诸葛筠送行。
诸葛筠安排霍毓和陈玉留在益州城。
霍毓如今医术已经渐入佳境,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诸葛筠发现霍毓很有天赋,她相信假以时日,霍毓必然成一方名医。
而陈玉便是当初薛怡宁挑给她的三人之一,韩霜与钱嘉她带走,留下人前人后十分活络的陈玉,与霍毓打点医馆,其中陈玉还兼管诸葛筠在益州城的几间店铺,及总管益州城情报之事。
可以说,陈玉便是今后诸葛筠在益州城的总管。
至于先前培养的十来名学徒,诸葛筠带走五位,留下五位。
众人与诸葛筠依依不舍,
每个人都跟诸葛筠絮絮叨叨几句话,只有霍毓,独自一人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医书,时不时看诸葛筠一眼,眉宇间沉郁不堪。
今日他一袭青衫,个子长高了不少,比最初少了几分秀气,添了几分沉稳,眼神里也有了岁月沉淀的凝肃。
诸葛筠最后来到他跟前,霍毓有些不好意思,勉强挤出几丝笑容,“小姐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诸葛筠听得出来,他语气有一些不快,
她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你着什么急呢,等我在京城站稳脚跟,便会把你们调入京城,届时又是一番广阔天地了。”
霍毓闻言眼神暗了暗,却是没说什么。
他心里想,小姐是心中装有天下之人,哪里会在意他,等她去了京城,又会有别的际遇,培养别的人,到时候,他算什么。
很奇怪,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越发在乎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来。
诸葛筠是豪爽之人,只当霍毓心中不舍,没有再多说,又交代了陈玉几句,便与诸葛钧出门上马车往南门方向驶去。
诸葛筠进入马车,就发现玉环和韩霜以及小娥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得罪你们仨了?”诸葛筠挤开三人坐上了主位。
玉环很严肃的看着她,“小姐,您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诸葛筠挠了挠有些发晕的头,联系自己一贯的行情,试探问道:“难道我昨晚喝酒了?”
“没错!”小娥责备的点头,“可您记得您跟谁一起喝酒的吗?”
诸葛筠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想了起来。
慕云华!
一下子,她弹跳似的蹦了起来,脑袋直接撞到了马车顶,把她给痛得够呛。
“哎哟喂!“诸葛筠疼的哇哇叫。
韩霜三人哭笑不得。
诸葛筠此刻的脑海里如有一万匹马狂奔而过。
居然是慕云华,为什么是慕云华,好端端的,怎么会跟慕云华喝酒呢?
她一定是脑抽。
她前世今生都有一个毛病,爱喝酒,而且爱喝烈酒,一旦喝醉了,酒品很不好,想换了人似的,竟说胡话。
有一年她出使鲜卑,慕容氏是马背上的民族,爱喝烈酒,简直对了诸葛筠的脾气,她一口气品了十来种烈酒,当初一道出使的萧杞拦都拦不住。
然后她在大殿上喝醉了酒,
喝醉了酒没事,扶走就算了。
可她愣是指着对面雌雄莫辨,长相奇美无比的鲜卑三郡王慕容孑,给狠狠的吐槽了一遍。
慕容孑啊,皇室出身,鲜卑的战神,鲜卑的军师,可以说在鲜卑内部是人人仰望不及的人物,慕容孑性情桀骜不驯,很不好相处,这样的人,一旁谁也不敢惹,包括鲜卑皇帝。
可她却当众把慕容孑给说了个底朝天。
当时一起出使得使团,给吓得面如土色。
可出乎意料的,慕容孑现场只是顶着一张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脸走了,愣是没有教训詹玉筠。
可后来她知道,此事至今都在鲜卑族里流传,也是慕容孑至今唯一的笑柄。
她还以为,下一次慕容孑会在战场上狠狠打她一顿,哪知道人家见到她一如往常。
她这个毛病,盛京都知道。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犯这个病了,自打慕景煜每次拿酒过来酒馆找她,二人都是出身疆场之人,聊起打仗的事,两个人都是滔滔不绝,仿佛两个人有战友情。
这不,一感觉对方是战友,那情调立马不一样了,于是就开始喝酒了。
慕景煜酒量也不怎么样,还没诸葛筠好,不过两人性情一样,酒品都不好,喝醉酒就开始吐槽。
慕景煜更是胆子大,竟然连慕云华都给吐槽去了。
当然,他自己压根不知道。
诸葛筠也不知道自己出卖了慕景煜。
“我说了什么?”诸葛筠萌萌哒的问玉环。
玉环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缓缓摇头,
“奴婢不知道您说了什么,只知道您是被慕六爷给拧着丢出来的。”
“!!!”
诸葛筠傻眼了。
一种没由来的恐惧萦绕全身。
她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然以慕云华之品性,是不可能跟自己计较的。
这么一来,他们商谈的正事,他们之间的合作,还算数吗?
诸葛筠心里惶惶然。
该死的,她到底说了什么。
就这么心情忐忑的,马车驶出了南门。
他们计划的路线,便是从蜀道北上剑阁,过汉中,再走斜道快速入京长安。
益州城南门外面是一片广阔的草原。
如今春头上,已经冒出一片惺忪的绿芽,元草嘉嘉,春风和煦,一片春意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