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火冲冲,瞪着小丫头,
“可你知道你下猛药后,现在太后出了大事…。。”
不等皇帝说完,诸葛筠十分坦然道:“民女知道,太后在半个时辰前咳了几口黑血,随后神志不清,脉象时有时无,没错吧?”
皇帝:“……。”
他发誓,当了皇帝这么久,被一个小丫头噎住,还是第一次。
诸葛筠所说没错,太后脉象时有时无,这不就是快没命了吗?
本来他很想发火,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诸葛筠对自己下的药,心里有数,从而能知晓太后现在是什么情形。
皇帝压下怒火,再问,“好,那朕再问你,既然你知晓太后会有这等凶险情形,如何还会离宫?你应该想得到,一旦太后出事,朕便会让太医整治,万一出了什么事呢?你该当何罪?”
皇帝这一发问,倒是抓住了诸葛筠的错处。
按理,既然给太后治病,必尽心尽力,哪有随随便便就不管事了的。
四皇子和嘉贵妃也急出冷汗。
怎么忽略了这茬,这可是疏忽怠职!
母子俩目光齐齐扫向诸葛筠。
这个时候,诸葛筠依旧毫无惧色,而是将目光挪向皇帝身边那个老太医,
“李院判,请问刚刚你们做了什么?”
李院判气结,一个小小的民间丫头还敢与他指证,那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似乎是在质问。
不过诸葛筠这一问,还真是把李院判问住了。
他们太医院的太医齐齐赶来,面对太后的情形,素手无策,他本来想下针稳住情形,可端木嬷嬷告诉他,白天那个江湖医士已经下了针,他怕自己下针会直接导致太后受不了一命呜呼,所以犹豫着没敢动手。
又准备给太后下点药,可惜已经吃了猛药,再吃任何药都无济于事,只会加重她肠胃负担。
又见太后浑身冒汗,有太医提出给太后以药浴,可李院判深知,出了汗,人的汗毛已打开,若再着凉,只会加重病情,直接要了命。
所以这将近一个时辰来,他们除了看着太后,吩咐侍女给她擦身子,再喂点水,什么都没做。
皇帝看着李院判的神情,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再次气结。
诸葛筠倒是莞尔一笑,耸耸肩道:“瞧,陛下,李院判什么都没做,而民女离开时,吩咐了端木嬷嬷,见太后出汗,便喂温水,还承诺了明日再来。”
诸葛筠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摊摊手,“陛下,民女开了个医馆,每日都有人来问诊,医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在这里,我不过是等着,可在医馆,我可是救了两条人命,哦,陛下,您若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
皇帝:“……。”被她一席话噎的说不出来话。
如若换做别人,皇帝一定治她的罪,因为太后兹体事大,岂可儿戏,可面对少女天真无邪的面容,那一腔最纯真的赤子之心,让他住了嘴。
屋子里一下子无人吭声,屏气凝神,落针可闻。
四皇子东方睿给诸葛筠捏了一把汗,可同时也在暗中给她竖拇指。
太厉害了。
面对他父皇层层重压,既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诸葛筠的胆量还真是…无人可及。
这堪比沙场上纵横身死的大将。
有大将分范,应该是如此。
皇帝沉默着,心里有些犹豫。
信这个丫头吗?
她本事到底如何,还真不知道。
不信吗?
他瞅了一眼旁边的李院判,李院判可是太医院的圣手,这么多年,除了太后这种沉疴治不好外,其他都是手到病除。
太后这么多年,可是靠他维持着。
可问题是,此时此刻,李院判满头大汗,那眼神里并没有自信的光芒,这让皇帝犹豫了。
李院判虽然没作声,可他的举止神情在告诉皇帝,他没有把握。
皇帝暗想,这也是个老狐狸,现在诸葛筠将太后治的半死不活,如果他接手,出了事,他也是要担责任的,索性不如丢开,让诸葛筠治,这样他们太医院不担责。
皇帝如何不知道这些老狐狸的算盘。
他暗暗叹了口气,问诸葛筠道:“小丫头,朕问你,接下来,你预备是怎么着的?”
诸葛筠扬眸一笑,自顾自站起身来,她膝盖跪疼了,而且她也不想再跪了。
皇帝等人在这个时候谁也没计较这些。
诸葛筠起身揉了揉膝盖,才道:“陛下,今日会让太后休息,明日按照我先前的方子减量再吃一剂,后日再减量,如此五日,太后会转危为安,再往后,民女会给太后调理身子一个月,那么,半年内,太后娘娘不会发病。”
诸葛筠声音清亮,字字铿锵。
屋子里所有人顿时一震。
皇帝眼神忽然发亮,眯起眼审视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当真如此?”
诸葛筠再屈膝一拜,含笑道:“以身家性命担保。”
不知为何,东方珣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诸葛筠这等语气和自信,那种超脱自如的气场,给人莫名奇妙的信心。
“好,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胆量!”皇帝拍了拍坐塌上的小案。
“小丫头,报上家门来!”皇帝露出了笑容。
诸葛筠明眸皓齿,扬眼一笑,“回陛下,民女诸葛筠,乃益州诸葛氏,父亲乃江南转运使诸葛瞻!”
皇帝一听此,神情一动,明显没料到,“你是诸葛瞻的女儿?”
“正是!”
“好!”皇帝神情更加满意了,“朕还真没料到诸葛瞻养了这么个虎女!”
“你也别民女民女的了,你爹爹很快入京,朕会给他安排个好职位,你以后也是世家之女了…。。”说到这里,皇帝想起什么,语气很快一转,幽幽冷笑道:“哦,对了,这得看你是否能过这一关,来人,给诸葛筠立军令状,倘若未能治好太后,诸葛家满门抄斩!”
“!!!”
众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反倒是诸葛筠神色镇定如常,抬眸一脸笃定,“臣女遵旨!”
皇帝望着她,亭亭玉立,挺拔秀逸,即便站在这热气腾腾的暖阁,却给人一种朗朗松风的清爽。
真是个好丫头!
皇帝眼中布满欣赏。
既然敢拿诸葛家满门性命为赌注,应该是有几把刷子的吧!
“行,诸葛筠,如果你过此难关,朕会重赏!”
“好,臣女多谢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