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杞长叹一口气,单膝着地,道:“陛下,诸葛姑娘不在臣手里,雪花剑之毒,臣也无解!”
“骗人!”司马瑨忍不住指着他骂道:“你的剑,你会没解药,你敢用吗?”
萧杞闻言,目光闪过一丝哀伤,“陛下,微臣早先用雪花剑,那是因为臣未婚妻擅长解毒,这个世上,只有她和苍龙神医可解雪花剑之毒,她死后,臣再也没用过雪花剑,便是以防失手杀人,昨日,司马通也在场,是那姑娘抽出了臣的雪花剑,夜里,也是她肆意妄为,试图对抗雪花剑,才中剑,所以陛下,您要臣交出那姑娘,她不在臣手里,臣交不出来,至于解药,臣是无解,陛下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吧!”
萧杞低头认罪。
这下,皇帝是真的为难了。
他本以为诸葛筠在萧杞手上,那么将诸葛筠放出来,再惩戒一二便可。
现在萧杞这么做,那么意味着诸葛筠或许真的不在他手里,
如果不在他手里,那是被什么人带走了呢?
这事太诡异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现在很可能死了,是吗?”诸葛钧最后红着眼,一字一句问萧杞。
萧杞点头,“必死无疑!”
诸葛钧脑门一黑,差点栽下去,还是薛怡宁和司马瑨紧紧扶住。
诸葛瞻也懵了,如晴天霹雳,双腿一打软,直接晕了过去。
谢令昕在这个时候,猛地抬头,以前所未有的严厉声音道:“臣恳求陛下严惩萧杞!”
他话音一落,与谢家有关联的几位官员,也同时拜了下去。
耳后,一阵沉闷之后,程峪也拱手弯腰,“陛下,还请惩治萧杞…”
程峪开了口,再没的说的。
皇帝嘶了一声,心痛不已。
司马通也随之跪了下去,“请陛下惩治萧杞!”
坐在萧杞席位对面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是满目震惊。
尤其是四皇子嘴唇忍不住颤抖,眼眶都酸痛了。
那个丫头,这辈子唯一上过心,唯一爱上的丫头,就这么去了吗?
萧杞是拉拢不了的,不如顺应大势,也算他为那丫头做点事。
四皇子颤巍巍的站起来,行至前面,跪了下去,声音悲呛,“父皇,儿臣恳求惩治萧杞……”
最后,自始自终,一言未发的沐少天也站了出来,“还请陛下还诸葛姑娘一个公道。”
他是凌晨听说此事,当时就震惊不已,萧杞为何如此冲动,必有隐忧,后来他揣测萧杞那未婚妻应该就是詹玉筠,而诸葛钧与詹玉筠十分相像,这么一来,萧杞必然是起了杀心。
他对萧杞的性格十分熟悉,萧杞绝对会怀疑诸葛筠的动机及身份。
其实他内心是同情萧杞的,也理解萧杞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萧杞还是犯了众怒,诸葛筠可以试探,却不可杀。
那个明亮如阳的姑娘,真的死了吗?
沐少天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迷惘。
……。
几乎是一边倒的呼声,皇帝再没有坚持的余地了。
他喟然长叹,“今日本乃朕与萧杞之庆功宴,哪知发生这等事,不管怎么样,萧世子确实行有不矩,朕有意袒护,却也不能无视众臣心意及律法。”
“如此,三位宰相及谢慕二家商议,该如何处置?不过朕有一建议,无论如何,看在萧杞功高的份上,不可太过苛刻!”
皇帝是做足了好人。
接下来,三省宰相与谢令昕及慕行瑜几人,当场议论。
谢慕两家主张严惩,甄翔和随相却不赞同,程峪居中。
几人吵来吵去,一时没了个定论。
最后谢令昕一改平日温和儒雅的形象,十分强硬道:“陛下及三省宰相袒护萧杞,可也不能纵容他无法无天,这么多年萧家一直扼着长安通往西域的命脉,无论是朝中也好,还是普通客商行商也罢,皆要给萧家行税,萧家如此敛财行径,有失君侯府之德,也有失人臣之责。”
“陛下,萧家必须交出西域通往中原一带商路的控制权,交由民间自行商贸,萧家军队只行护卫之责!”
谢令昕一席话说完,大家都很诧异,萧杞也终于抬了抬眸,侧眼看了一眼台阶下的谢令昕。
他总算明白了这幕后之人的意图了。
刚刚诸葛钧等人进来,三人成虎,将事实变得不可控之后,他就觉察到这背后有人在操纵此事,试图比他就范。
他很好奇那人是谁?目的何在?
直到此时谢令昕说出这番话,他终于明白了。
那人的目的很简单,是想扼住他的经济命脉,这可是他萧侯府的根本。
詹家享誉四海,虽战绩赫赫,却全靠朝中军饷,詹侯府并不富裕,也正因为詹家承担着大雍边境最大的敌军压力,所以朝廷疏忽任何一处,却决不敢怠慢詹家的军用物资。
詹家也实实在在的替大雍守住北方门户,从未有二心。
可正因为詹家太实诚了,命脉掌握在朝中手里,所以詹家才跌落的那么快,当年朝中决定对詹家动手,就立即断了詹侯府粮饷,边境许多将士无可奈何,为了将士们的生命,为了黎明百姓,不得不倒戈。所以詹家才倒的那么快。
谢侯府虽然兵力不那么强悍,可谢家胜在手掌东南财富及海运商贸。
谢家海内首富,富可敌国。
慕家一直不显山露水,既没有太依赖朝廷的地方,也没有朝廷可以控制的地方,慕侯府这么多年,除了上次湖湘蛮军之战,让海内瞩目外,几乎是淡出朝廷,没有与其他三君侯府可匹敌的功绩。
但慕家有一个优势,一旦朝廷要动慕家,慕家随时可以封山,自成一国,自给自足。
而萧家,却是很尴尬。
詹家还在时,萧家只需要抵抗西域联合王国的军队,这些小国战斗力比起鲜卑可以说,不值一提,只是略有些麻烦而已。
所以萧家的地位不尴不尬。
朝廷在任何时候,绝对优先詹家,于是萧家的军用物资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这么多年来,他的祖父便想了法子,掌控了西域通往中原的商路,坐着收税,甚至亲自收揽一批人去行商。
萧家从此富裕了起来。
萧家也通过几条商道,补充了军用物资。
其中就有从建康和湖湘那边运来的粮食。
耳后詹侯府出事后,萧家地位立即上升,压力也骤大,而正是汲取了詹侯府的教训, 他暗地里更加注意对商贸的把控,目的就是为了尽最大可能保护萧家,不使萧家在面对危及时,无计可施。
如今,这人想要断了萧家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