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佑在京城为官这么多年,身边一个小妾都没有。
他的庶子都是杨氏进门前几年,杨氏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按照规矩纳的妾,那几年,他生了好几个庶子。
可自打杨氏生了嫡子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将他的小妾打发的打发,庶子通通留在益州,进京后,更是不许他纳妾。
实际上,京城的达官贵人,哪个家里没几个美妾,就杨氏不许他纳妾,诸葛佑忍了这么多年,心里不是没有憋屈。
这些庄氏都清楚。
“儿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就忍忍吧,就当为了孩子,襄儿年纪不小,该出嫁了,这个档口你不要生气了,等她年纪再大些,就由不得她了!”庄氏劝着,
诸葛佑听了这话,先是一怔,脑海里回想起那夜苏氏的柔情似海,杨氏越活越没女人味,怎么隽娘一个寡妇反而犹有当年的风情,还不是杨氏心思太狠毒了,不像隽娘心里清静。
诸葛佑冷哼了一声,“您不说婚事我还好说,一说起婚事我就来气,云姐儿的婚事她一直拖着,明明有几家合适的,她总是挑三拣四,今个儿说这个好,明个儿又觉得不行,朝秦暮楚,给人印象很不好,再说襄姐儿,本来多好的一个丫头,现在被她教的越来越会算计了。”
“哪家娶回去的姑娘不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成日净想着算计有什么意思!”诸葛佑冷笑。
“所以,她已经不配做为人母亲,竟是害人!”
庄氏听了这话,神色大骇。
她还要再问,诸葛佑不耐烦地走了,庄氏神色凄厉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想,儿子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他跟杨氏在京城有什么很深的过节?
可惜,原先她安排在儿子儿媳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他们暗自替换了,如今,京城她已经鞭长莫及,不知里情了。
杨氏妒忌侍妾,扬手打人的事很快传出去了。
这下杨氏心里也慌,暗自派了好几批人去劝和,可惜诸葛佑人影大家都见不着。
后来杨氏想着,自己在京城跟诸葛佑这么多年,也经常吵架,他肯定是去外面逍遥去了,过几日便会好的,杨氏渐渐放了心。
这几日诸葛家里上下如蒙了一层阴影似的,下人都不敢多话,只盼望元宵节快些到来,这样大夫人和大老爷能回京城去。
今年诸葛佑得了皇帝告假,可以元宵节后回京。
结果在正月十二这一日,诸葛家早晨定省时,一个小厮忽然有事禀报庄老太太。
难得这一日,杨氏,朱氏都在庄氏左右侍奉,儿孙满堂,庄氏心里刚好过一些,而诸葛佑呢,也几日没吭声,三老爷跟他正说着笑话,气氛不错。
好不容易缓下来,偏偏一个小厮神色凝重有事禀报,庄氏很不高兴,正想拒绝,不料诸葛佑忽然插嘴,“母亲,年还没过完,人家有事要禀,必然不是小事。”
大儿子说话了,庄氏无奈,只能让人进来。
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厮躬身低头进来了,一进来就直接跪在地上磕头,随后才道:“老太太,有要事禀报。”
“说。”庄氏不耐烦。
那小厮头点地,语气急快道:“老太太,小的原先是守后门的,昨夜却遇到了一个老妪带着一个瘸腿的小姑娘过来了,说是来找老太太您求个公道。”
庄氏闻言心下一惊,眸子变得锐利起来,“什么事?”已经有不祥的预感。
“那老妪说她是十几年前在府上养花草的,呈祥十三年七月,她帮府里一位夫人做了一件事,当天夜里,就被那位夫人给打发出府去了,原本以为自己住在庄子上,无忧无虑了,哪知半个月后,那夫人便派人去,将她全家给烧了,是想杀人灭口,可怜她丈夫儿子死在屋子里,唯有她那夜带着儿媳去看病,躲过了一劫。”
“后来她担惊受怕,带着怀孕的儿媳东躲西藏,苟且偷生,她儿媳生下一个姑娘就撒手人寰,老妪便带着那小孙女苟活至今,如今她听说那位夫人回来了,便想来找老太太讨个公道!”
屋子里所有人听了这话,悚然一惊,然后眼神齐刷刷扫向杨氏。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这位夫人不是一直在府上的朱氏,必然就是刚回来的杨氏了。
杨氏满目惊愕,随即惊慌失措,支支吾吾道:“都看着我做什么,这等叼奴随意攀咬主人,还不快打出去!”
可惜她说话没那么有底气,大家看出了她的心虚。
庄氏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有些大概了,她看了一眼诸葛佑,发现自己儿子唇角噙着一抹冷笑,顿时心下了然。
这是儿子要治罪杨氏啊。
庄氏无奈,只能顺着儿子心思才行,
“你去把人带进来!”庄氏沉声道。
“母亲…。。”杨氏惊愕的望着庄氏,眼神闪烁,已然吓到了。
“祖母…。”诸葛襄恳求的拉了拉庄氏的衣角,庄氏心有不忍,却没有收回成命。
屋子里落针可闻。
气氛压抑的很。
不一会,小厮领着一个穿着破旧袄子的老妪及一个撅腿的姑娘进来了。
杨氏看到那老妪后,整个人从榻上滑了下来。
诸葛佑擒着酒杯看着她冷笑。
庄氏闭了闭眼,还是闻讯开来。
那老妪一番对问,很快便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原来,早在十二年前,杨氏发现诸葛佑暗恋苏氏后,便怀恨在心,甚至怀疑住各级是诸葛佑的儿子,便决定对诸葛钧痛下杀手。
本来她是想毒死诸葛钧,可是这老妪不忍,想着家里儿媳怀孕,不忍杀人,便放少了药量,这不,便将诸葛钧给毒成了个瘫子。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诸葛钧被自己亲妹妹戏弄,当众受难堪,被所有人瞧不起,一直到如今。
直到他遇到诸葛筠,诸葛筠把他身上的毒给解了,他才重新受了重视。
庄氏身上冷汗涔涔,不知自己的大儿媳居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也没料到自己儿子居然看上自己庶子的妻子。
庄氏一下子气晕了过去。
诸葛佑代替庄氏主持局面,对着杨氏就是一通喝骂。
他直接嚷着让人将杨氏去送官府。
还是诸葛襄跪地死求,朱氏夫妇百般说情,诸葛佑才作罢。
“我告诉你,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几条人命官司在身上,你不配为诸葛家长媳!”
诸葛佑字字掷地有声。
随后,他当场决定将杨氏休回杨家,解除与她的婚书,再补偿了老妪一家。
杨氏面如死灰,诸葛襄哭成了泪人儿。
诸葛襄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从天之娇女便成了一个庶女,她苦苦哀求,可诸葛佑并没有改变主意。
朱氏等人看出诸葛佑的决心,知道多说于事无补,遂只能作罢。
就这样,元宵前夕,诸葛家快刀斩乱麻,将杨氏逐出府邸,诸葛襄被禁足,这件事也被压了下去。
待庄氏醒来后,一切成定局,她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