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云倒沉得住气,诸葛茵就耐不住了。
马车飞快行驶,差不多快到了的时候,
她盯着诸葛筠侧脸,十分不恁道:“喂,你要说什么就说,这么膈应着是几个意思?”
“别以为给你撑腰的人多,你就了不起,再怎么样,你越不过家法去!”诸葛茵说的胸口起伏,实则内心有些虚。
诸葛筠闻言,这才慢悠悠睁开眼,她靠在车壁上,并未与二人坐一块,而是坐在靠边上的锦杌上,她斜睨着诸葛茵,唇角慢慢一勾,
“家法?有家才有家法吧?你们对付我的时候,想过家法吗?有没有把我当诸葛家的人?”诸葛筠冷冷质问。
诸葛茵被她盯得越发心虚,红通了脸,诸葛云目光沉沉,望着膝盖,没有做声。
“这你不能怪我们,谁要你不知好歹得罪公主,你当那是好玩的,那是要命的事!比起整个诸葛家,我们自然只能保家而不是保你!”诸葛茵梗着脖子强辩。
说完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又补充道:“而且,这也是祖母的意思!”
诸葛筠轻笑了笑,挑着眉道:“我既然有本事得罪公主,自然有法子治她,好啊,既然你们为了诸葛家而放弃我,那么诸葛家的命运跟我无关了。”
“既然是北府老太太的意思,那我明日找她罢了!”
诸葛茵听到这里,神色一惊,猛的看着她。
马车已经到了诸葛家侧门。
诸葛筠掀起车帘走了下去,丢出一句话,
“你们不是生怕我连累你们吗,那就不拖累你们呗!”
诸葛茵和诸葛云跟着出了马车。
她们二人死死盯着诸葛筠的背影。
玉环和小娥一左一右扶着她,跨过门去。
她才迈入一只腿,忽然扭头来冲着诸葛云和诸葛茵笑,
“哦,希望你们倒是能保住诸葛家呢!”
丢下这句话,诸葛筠转身进入里头,背影消失在照壁之后。
诸葛茵和诸葛云面面相觑,心里忽然有些发虚。
“发生什么事了?”诸葛旻并不知道上午二人算计诸葛筠之事。
“没什么,二哥哥。。夜深了,我们都去休息吧。”
诸葛茵尴尬的笑着,随即她目送诸葛云进去,自个儿调转马车回南府。
一夜她都在忐忑中度过,她不知道诸葛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诸葛茵一夜辗转难安,直到快天明时,才眯了眯,她睡梦沉沉,总觉得有块石头压着自己,喘过气来。
直到忽然一道锐利的声音闯入梦中,将她拉了醒来。
“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诸葛茵猛的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噩梦难道变成现实了吗?
丫头闯入了进来,也不顾礼仪,直接对着她喊道:“二小姐,出事了,南府的九小姐诸葛筠来到了北府找老太太,说要分家,说要离开诸葛家,现在正在闹着呢!”
诸葛茵脑子里轰了一声似的。
“什么?”
丫头再说了一遍。
诸葛茵吓得连滚带爬下床,立马收拾好往正院去。
此时北府的正院,前所未有的热闹。
庄氏,姚氏及各房太太都在,甚至连北府的三老爷和南府二老爷也在场。
屋子里黑怏怏的占满了人。
唯有诸葛筠一人站在正中,而她身后不远处,诸葛钧被人扶着靠在屏风处不远处。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怒目相对诸葛筠。
“老太太,昨夜你指使诸葛茵和诸葛云算计我,差点害我死无葬生之地,既然诸葛家容不下我,我便要求搬离出去,从此与诸葛家毫无瓜葛!”诸葛家铁骨铮铮道。
诸葛钧闻言眼中冷芒阵阵,真不知道昨日在君侯府还有这么惊险的事,难为了诸葛筠,诸葛家这一批白眼狼,他气得双唇发白。
她走,他也跟她走!
决不给诸葛家卖命。
庄氏一大早被诸葛筠吵醒,气得头顶冒青烟。
她不喜欢诸葛筠是事实,可一个小丫头主动要离开诸葛家,这可是丢脸面的事。
“你放肆!”
庄氏指着她骂道,随即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姚氏,“弟妹,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人吗?”
姚氏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刚刚诸葛筠仔细将君侯府之事一说,她也才知道庄氏安排了那样一出戏。
她没有回答庄氏,而是对诸葛筠道:“九丫头,此事你不能怪你堂祖母,你得罪怀玉公主在先,她指使两个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诸葛家好,总不能让整个诸葛家为了你的任性陪葬,相反,只要诸葛家在,你才有栖身之所不是吗?”
姚氏没把这事当回事,她觉得诸葛筠这是在闹脾气。
至于庄氏呢,闹一闹也好,敢越过她用她的孙女算计她的孙女,姚氏自然不乐意。故而她语气并没有显得多生气。
她却不知道诸葛筠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离开诸葛家。
诸葛筠却是昂然抬头,用十分冷硬的语气道:“宁为冻死鬼,不为朱门肉,既然诸葛家抛弃了我,我也不必强求,自打我回益州城来,诸葛家一直以我为耻,总觉得我身份见不得人,我诸葛筠不为五斗米折腰,这就自请离家,省得辱没了诸葛家的门楣!”
诸葛筠一席话说的铿铿锵锵,将庄氏气个半死。
明明自己想走,结果还说的冠冕堂皇。
“你当诸葛家是你想来,想走就走?”庄氏浑身发抖,以前诸葛家上下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说话,无一不是大气不敢出,就这个诸葛筠,屡次挑衅她的底线。
“那老太太您就直说吧,要怎么样才让我走?”
“难不成,等我下次直接把皇后给得罪了,你才赶我走吗?想必那个时候就迟了!”诸葛筠冷笑道。
庄氏:“……。。”恨不得一口血吐出来。
众人也是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诸葛家就这么不堪,让她恨不得立马离开不沾染半分吗?
虽然诸葛家的老太太夫人们,都不喜欢诸葛筠,恨不得她没出现,没出生,可这么被人家嫌弃的感觉,也很不好受啊。
她们习惯了去鄙夷别人,抛弃别人,却容不得别人来抛弃她们。
可是诸葛筠这胆量,可以当众恫吓当朝公主,这本事也没谁了。
王氏早恨不得让诸葛筠滚走,这下抓住机会,哪里会放过。
她很清楚庄氏等人不喜欢诸葛筠,但碍于面子不会答应诸葛筠,她何不给个台阶下呢?
王氏站了出来,笼着袖子,跟庄氏赔罪道:“大伯母,母亲,此事是媳妇的罪过,是我没教养好她,她这外室女的出身,确实给我们诸葛家丢了不少脸,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丫头胆子大的没变,竟给诸葛家惹事,连公主和皇后都可以排喧,此事若传到京城,帝后必然会质问南府兄长,届时可如何是好?”
她抓到了庄氏的软肋。
庄氏最大的倚仗就是她的大儿子,当朝工部侍郎。
这是庄氏做一切事情的出发点,也是根本,一旦有什么人或事危及这一点,庄氏必然毫不留情。
果然,庄氏闻言,眸光眯了起来,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