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柜台展示的细节、到店铺陈列、再到见面流程及话术设计，都细细的讨论了个遍。新丽百货为了表示诚意，还将汇报的完整文件播放了两遍，因为他们都知道，见面话题有时候是无法设计的，只有大家的目标保持高度一致，才能临场发挥到最佳状态。
这样细致的准备与完备的沟通，再次刷新了高凡对职业经理人的认识－－对他们来说，职业化，是比专业度更高的褒奖。
*
“付总，你觉得新丽的会议气氛，与我们公司比，怎么样？”站在停车场，高凡若有所思。
“他们开会目的明确、表述直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有问题就马上提出来再讨论，能解决就现场解决，解决不了就记下来后面再跟进。我认为很高效。”付知安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外企高层会议，见识到这些身在高位的管理者，他们解决问题的风格与能力。
在专业领域他们确实不算专业，但他们却能极好的将各专业人员的能力聚合起来，为己所用、或者说为项目所用，在一个项目里，所有的专业者都是一项工具，他们就有将这些工具组合使用、使其价值最大化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会议，形式上的东西太多了，大家的空话、套话太多了……”高凡直直的看着付知安，疑惑的说道：“我也说过多次，希望他们拿出解决问题的态度出来，少说套话少绕圈，怎么就不行呢？”
“因为他们说的套话您爱听啊。”付知安轻扯了下嘴角，诚恳的说道：“高总，每个职场人都希望自己得到上级、老板的认可。老板认可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就像赵泊君，你听得进去小报告，他就给你打小报告；就像范毅，你支持他不表态的捣浆糊，他就将这浆糊搅得混混的。如此以来，谁愿意解决问题？”
“所谓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谁愿意做决定？谁愿意去改变？谁不想多揣摩一下您的喜好，轻易的就讨好了您？”
“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高凡不禁恼怒：“我强调过多少次开会要高效了？”
“怎么说不重要，怎么做才重要。我们就说说这次赵泊君的事，暗地里找经销商压单，您要是不默许，他能现在还继续蹦哒？不听上级的工作指令，越级汇报、越级打小报告，若不是您支持着，费总还整不了他？”
“我－－”高凡梗直了脖子，却又不好辩解，他那套管理平衡、制肘竞争的理论，和付知安这家伙是说不通的。
“您今天也就是问到我，您要是问赵泊君、范毅试试看，保准将您绕得连问题都要忘了。”付知安轻哼一声，一点儿弯都不带拐的。
“那不也有你这样的直肠子吗。”高凡的语气不禁有些悻悻。
“如果没有我这个直肠子，Larry会不会有这个国际区域定制的想法可不见得了。”付知安轻哼着，帮高凡拉开车门后将他让上车。
在高凡上车后，他坐进驾驶室，边发动车子边问道：“高总，Larry的意思是让新丽方确认走店路线，我们选择性开放几家专卖店，因为/为了配合他们的走店，我们陈列的货品还是有迎合的，但并不适卖。如果全部按走店计划去开放，要损失不少销售。”
“我看新丽这边也为难。我们损失一些销售、让他们的谈判更有把握一些，大家双赢麻。”高凡看了付知安一眼，沉声说道：“我知道费总的意思，结局不定的事情，我们现在的投入要谨慎。但不投入，又怎么能增加结局的胜算呢。”
“行，依你。麦加那边能谈扰吗？需不需要费总联络一下？”
“新丽的整体推动，总是费总打电话、我们出面，这怎么都感觉不太好吧？一次两次没问题，次数多了，这些老狐狸自然知道我们内部有问题。没有了Larry这个懂得如何与外资企业高层打交道的人在中间，我担心后面会被他们耍了。”付知安担心的说道。
“耍？”高凡的眉头微皱，神情凝重的看着付知安。
“这些人看起来又职业又利落，他们也都很有契约精神。但他们的契约精神是建立在文字法约上的，不是口头上的、也不是感情上的。”付知安提醒说道。
“如此……我倒也不怕。最后不也还需要我们配合吗，该签的约就都签下来。如果他们耍了我们，总部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在哪里，到时候直接找去美国总部闹腾一场，中国大区的这些人，怕也是禁不住的。”高凡沉声说道：
“但费总自然也是要请回来的。公司未来的走向，除了他我也想不出还有谁能撑得起来。只是这个费总……也太倔强了些。公司对他虽然认可，但老的管理人员也不能说不用、就不用吧。”
“真的认可？”付知安轻瞥了高凡一眼，淡淡说道：“您就真心问问自己吧，我看您是对赵泊君真认可。怕他走了，没人再向您打小报告了、也没人有水平的拍您马屁了。”
“付知安－－”
“行行行，您别发脾气，我这开着车呢。”付知安嘿嘿的干笑两声后，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坐在副驾驶的高凡一脸的恼意，却也不便再说什么。他缓缓闭上眼睛，将今天的沟通过程又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将其中可能会涉及到的陷井、空话单独摘了出来，在心里想着对策。
至于费凌南……真是头疼，他亲自去请他回来也未偿不可，但赵泊君怎么安排？赵泊君的安排不合费凌南的意，自己亲自去请再被拒绝，这个人才就真的要流失了……
“付总，你去和费总谈谈。”高凡睁开眼睛，看着付知安说道。
“谈什么？谈新丽的事情让他去推动、谈业务范围减他一半？”付知安轻哼着说道：“你是老板，你让我去谈，我当然要去谈。结果我就不保证了。我帮老板你把话带到，我自己是没脸劝的。”
“你－－”高凡不禁气得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