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先生还想了解哪些方面的情况？我知无不言。”任佳尔拉了抱枕在腰后垫好后，缓缓的坐了下来。
“不怕我听了转头就跑？”费凌南笑着，将她面前的水杯倒满。
“如果要跑，该是和我们大老板聊过后就要跑了。”任佳尔了然的笑笑说道。
“你之前在蒂尼工作几年？”费凌南突然问道。
“两年不到。”任佳尔倒是并不隐瞒。
“难怪。”费凌南点头：“若是再多两年，丝珀怕是请不到你。”
“费先生有四年的外企经验。”任佳尔不禁反驳。
“营销和HR还是不同，营销对国情的适应要求更高，外企的规范加上民企对国情的适应，发挥的空间会更大。但外企的HR多半很难适应民企，就算适应了，工作的成就感也大打折扣。”费凌南将现实情况分析得丝丝入扣，倒是任佳尔没想过的问题。
“有道理。不过我相信专业ok的人，选择的空间都很大。”任佳尔模糊的应了一句，到底不可能将自己现在的迷惑与不满说与他听。毕竟他还没有入职，自己的职责所在是让他定心。
“说得不错。”费凌南自然知道她的顾虑，有些话点到为止便不再继续，低头喝了口咖啡后，对任佳尔说道：“我们成年人做决定，轻易不会放弃。丝珀有它吸引人的地方、也有让人糟心的地方。当然每个环境都是如此，只看这个环境里是否有你想要的东西。”
“丝珀有你想要的东西？”任佳尔沉眸看着他。见他笑而不语，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便径直问道：“体验一个更自由的环境里，营销的另一种做法？”
“你很聪明。”费凌南点头认可，淡淡说道：“所以我对复杂的环境有心理准备。不过我想知道你们范总和大老板，对那位赵总监是什么态度。”
“大老板不清楚，我们范总看起来还是挺维护赵总的，实际上……”任佳尔的语气顿了顿，在想下面的话要怎么说。
费凌南也不打断她的思路，只是安静的喝着咖啡。任佳尔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半晌，才又说道：“实际上他应该会支持得势的人。”
费凌南的眉头轻挑了一下，笑笑说道：“一针见血。”
“恩？”任佳尔疑惑：难道与范毅没打几次交道的他，也这么认为？
“特别特别突出的人，比较容易被判断。”费凌南笑了笑后，看着任佳尔，一脸认真说道：“大老板想的是性价比，给了我薪水就要我多承担责任，这原本无可厚非，但他算掉了管理摩擦引起的资源耗费。我不希望公司重金请我的结果是这样，但那位赵总显然也无容人之量，所以我需要知道几位老板的态度，才好决定如何待他。”
“这个……”任佳尔不由得一惊－－他这是动想动赵泊君？
“赵总的在职时间不短，加上公司经销与直营的出货量比例在6：4，所以若有什么动静，老板应该会保业绩大头。”任佳尔急急的说道，她可不想自己千辛万苦招这么个人来，在公司弄出事故来。
“有道理。”费凌南的眸光微转，晒然笑笑，淡然说道：“我和你同样的想法，业绩为王。”
听到 ‘业绩为王’四个字，任佳尔嘴角的笑容不禁抖了一下－－天知道她在丝珀纠结这个问题有多久了。
不过她也知道，对自己来说是问题的问题，对费凌南来说就不是问题。以他的能力和职位，他是真的只需要业绩。
后面两人都没再提公司内部关系的事情。倒是费凌南又告诉她一些在蒂尼撤离到印尼的新厂区近况，还有因为当地的管理跟不上，许多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还是必须外派，即便是将中国的老员工外派过去，管理成本是成倍的上升。
“整体算下来至少不会高于继续留在中国的人力成本。再说，花两年时间培养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慢慢参与管理，到时候再重金谴散外派的中国员工，远期成本还是更低的。”提起老公司，任佳尔的神情不禁一片黯然。
“由此可见，其它企业迁离之后也会遇到一样的问题。所以国内的人才会在一段时间外流，这个空档期，原外企选择留下来的人，远期机会就比选择离开的人要大得多。”费凌南点头说道。
“所以……这也是你选择留下来的原因吧？”任佳尔打心里佩服他，从全局看到个人、从现在看到未来的眼光。
当然，有这眼光的人不少，难就难在舍得－－舍得外派高职的高薪、舍得熟悉了的工作环境。
“一半一半。”费凌南笑笑说道：“你未来的职业价值和机会，肯定大于你以前的老板。”
“托你吉言，希望成真。”任佳尔低头笑了，当真只将费凌南的话当作了吉言－－成就高过艾伦？她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费凌南只是笑笑，并不强调。显然他这句话并非恭维，他对自己的判断向来有信心。
一杯咖啡的时间，两人想知道的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费凌南送任佳尔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句：这里离公司的距离好象有些远，花时间在路上，还不如花时间在工作上。
任佳尔转身看着费凌南从容远去的背影，蹙眉想着他这句有意无意的提醒，加上今天的约见，让她想到肖珩曾对她说的一句话：要学会在公司里找同伙、找贵人……
所以……
以费凌南这样的职场大佬自然不需要找什么贵人，但他也在做资源，至少不让同事变成对手吧。
任佳尔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对他的印象太好，希望他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职场人吧。
而现实……
任佳尔缓缓低下头，苦笑了一下，转身往地铁站的方向慢慢走去。理想被现实一点一点的击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观是否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