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有问题的吗？”费凌南拿起一本凭证，翻到折叠过的那几页，轻轻扫了一眼，不禁失笑：“仿得也太拙了，笔迹鉴定的费用都省了。”
“你的意思是？”老金的脸色微变，神情凝重的看着他。
“这些证据很及时，如果没有证据，我可能只能以构陷的名义起诉赵泊君。由赵泊君牵出财务部，对公司确实不太好。现在有了这些，倒是让我松了口气。”费凌南微眯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好象起诉公司还是起诉赵泊君，这只是个选择题，而不是一个是否题。
“考虑另一种处理方式吗？比如说交由公司内部处理：财务自查调帐、赵泊君离开、你的工作范围与权限全面恢复？”听了费凌南的话，老金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身为财务，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擅自改帐、制造伪证、无中生有，这是多严重的事情，但他也同高凡一样，习惯了再大的事情，私下讲条件解决就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他的处事原则。
“不考虑。”费凌南利落的回答，不留半分余地：“老金，我有与公司合作的诚意，也做好了为适应而需要做出的改变与妥协，但关乎底限和价值观的事情，恕我不能让步。”
“从你的个人发展来说，你这次的让步，能从公司要到更多的资源和好处，何乐而不为？”老金还在做最后的说服。
“金总看到的只是短期好处。”费凌南认真的说道：“我离开安尼雅而选择丝珀，不是为了一份薪水、也不是为了一个营销总监的职位。而是为了一个理想，促成民营企业国际化发展的理想。”
“你……”老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所以这次财务的事情，是丝珀的一个毒瘤－－一个业务经理的煽动，财务系统就可以随意的更改。这样的财务体系，在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一定会崩溃。别说走出国门，经不住国际财税监管系统的审查、在国内想上市，也过不了第三方公司的审计和尽职调查。”
费凌南沉声说道：“所以金总，赵泊君是我的私怨，只要他走，我一切ok。但财务系统问题，我必须借这件事情解决一部分。我并非财务专业、很多事情我也不懂，但将问题抛出来，总有解决的办法，您说呢？”
“你说的问题，我需要仔细想想。”老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费凌南是不懂财务，若是懂，是不是要连他这个财务总监一起端掉？
“所以这次的事情，我的意思是由您代表公司起诉肖珩赎职。”费凌南的眸光微敛，脸上原本诚恳的表情变得凌厉而果决：“这样就只是肖珩个人的问题。如果由我来起诉赵泊君，最后可能会演变成公司的财务问题，引发的财务震荡，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付总和我聊过这个问题。”老金叹了口气，无奈的点头：“那就这样吧，周一我移交给公司法务部来处理。这些资料你再看一遍，一一确认后，我一起交给法务。”
“好。”费凌南凛然一笑，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拿起帐本慢慢的翻看起来，在确认的虚假资料上贴上彩色的便利贴后交给付知安和老金，付知安做了问题目录、老金才再次核对原始证据是否存疑。
偶尔三人会交流一两句，大多数时候，整间办公室就只有翻动帐本的声音，气氛很是低沉、压抑。
坐在外间办公室的任佳尔，偶尔抬头看向里面，之前见费凌南与老金争执，她一直担心着，后面看着老金的脸色不停的变化：由凝重到沮丧、由紧张到妥协；而费凌南由一直平平静静，淡然笃定。她的紧张才稍稍缓解一些。
直到三个人都齐齐的坐下来，开始翻看那一堆资料，她才算是完全放下心来。她原本想帮里面的三个人买些点心上来，但想想这几个大领导现在正是最紧张的时候，而且除了费凌南，其它两个可能并没有工作的时候停下来吃点心的习惯，所以想了想后，还是放弃了。
*
费凌南配合查帐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五个小时。一直从3点查到了8点。
“谢谢费总，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老金拿下眼镜，按了按眼睛后重新戴上，低头扫了一眼那一框的证据，叹息着说道。
“应该是我谢谢金总和付总，为了我这事儿，忙和这么久。后面系统调帐的工作量，怕也是不小的。”费凌南起身后，与老金和付知安分别握过手后，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外间办公室忙碌的任佳尔，轻声说道：“晚上我要回去负荆请罪了，拉着她这么久。改天请两位吃饭，以示感谢。”
“去吧去吧，别让小姑娘等太久了。”老金倒是有些如释重负－－这个费凌南，年纪虽不大，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势，却让人感觉到一股莫明的压力。
接连五个小时，他除了喝了5杯水外，就没站起来过。所以他这个平时工作半小时就要起来走走的人，也跟着高效的工作了五小时－－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要停止转动了。
一起吃饭？那还是算了。
老金象送瘟神一样，快快的将费凌南送到外间办公室。
“佳尔，可以走了。”
“金总、付总，佳尔年纪小、脸皮薄，我和她的私事，还希望两位能代为保密。”
费凌南拍了拍任佳尔的肩膀，示意她收工后，又微笑着请老金和付知安为他与任佳尔的关系保密。
“当然当然，年轻人的感情要好好儿保护着，有好消息的时候请我们喝一杯就行了，哈哈、哈哈。”老金和付知安对视一眼，哈哈一笑，默契的应了下来。
“多谢多谢。”费凌南笑着，连连作揖。
“谢谢金总、谢谢付总。”任佳尔收好电脑，顺手递给费凌南后，也乖乖巧巧的向老金和付知安道了谢。
神情间大大方方、没有扭怩羞涩、也没有故作的亲昵，倒是不若费凌南说的年纪小、脸皮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