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双方在友好的氛围里结束了当天的合同确认，只等着第二天的正式签约。
但对于是否需要一场正式的发布会，高凡与费凌南还是有了分岐。
高凡：丝珀的国际化除了供应商和新丽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么除了渠道和销售增加的实际收益外，边际收益为零。
费凌南：这种借力的模式并没有门槛，进入的成本为零。加上丝珀能与新丽的合作优势是零售+互联网专业，这种专业公司中国不多，但并非没有。如果他们也来抢这个合作，就增加了丝珀与新丽合作的牢固度，实际收益都要受损，更别谈边际收益了。
高凡：现在合同已经签了，有竟争，我们两年合作期内也是安全的；没有竟争，两年后新丽也不再需要丝珀在互联网渠道的零售技术。我们没有理由不趁这两年时间将合作的收益最大化。
费凌南：在这次合作以前，丝珀有与新丽进行全球合作的基础吗？
高凡：……。没有。
费凌南：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现在没有，也不代表以后没有。全球商业格局瞬息万变，我们手里至少还有个无人店是在一个特定的时候可以copy给新丽的。但是我们不是互联网专业公司，而现在发展最快的公司不是专业化公司，而是玩儿跨界的公司。所以要是互联网专业公司跨界来零售呢？我们拿什么和人家竟争？
高凡：……跨界……
费凌南：互联网大佬收购一家零售公司，就能将零售公司玩儿转，零售公司收购十家互联网公司，也玩儿不转，这就是我们的劣势。所以我们现在尽可能的闷声发财，让机会在我们这儿停留更久一些……
*
这场争论在法务和财务人员过来的时候被暂停掉，两人便将争论暂时放在了一边，就白天讨论的英文合同文书和税务规则，又让咨询公司和法务收集了全球相关案例，以了解其中的风险所在。
所以案例的收集和分析，又是一晚上的时间。费凌南与工作人员直接在旁边的酒店定了房，在律师和顾问收集案例的时候，他去房间小睡了一会儿，待收集到部分案例后，他便起床与律师和顾问一起对案例进行分类归集。
在将案例分类完后，顾问才去睡睡，费凌南与律师沟通案例发生的背景、国家的政治环境、案例的结果与对本次合作的参考性，讨论到很深入的细节。
快到临晨的时候，费凌南的笔记已经写了满满的十几页纸。也直到此时，律师才去睡觉，咨询顾问则过来看费凌南整理的笔记，然后与他一起分析行业惯例、以及可以通过哪些条款将这些风险规避掉。
同时也从对美国商业行为方向分析对方提出这些条款的用意，最终认为对方写这么详细的条款，还是基于对中国商业发展的不规范提出的防范措施，并非有意为难。
有了这个基础，丝珀方面就有了增加执行说明的思路。费凌南在与顾问一起将执行条款理好后，给高凡打了电话，向他解释对方新增法税条款的执行细节说明。
高凡直到此时才知道，为了这小小的几页合同附件，他们几个人竞忙和了一整夜。第一次与国际公司合作的他，这才真正了解，国际合作并非只有明面上的条件谈判，涉及到国家、宗教、商业惯例与思维模式的不同，合同的文字并不能只从字面来理解。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冷汗涟涟的感觉：如果没有费凌南这位与国际公司打交道多年的职业经理人，丝珀这次与新丽的合作，怕是只能指望对方的良心了。
“如果对方有恶意呢？”高凡听完费凌南对补充条款的立场解释，有些不安的问道。
“目前判断并无。”费凌南强调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还是外国人的心。我是说如果有呢？”高凡再问。
“终止合作、陪偿对方的损失。”费凌南沉声说道。
“损失如何计算？”高凡接着问。
“商业的计算方法，柜位损失费、税款损失费、推广费用等等。”费凌南解释说道。
“法律方面呢？”高凡最不放心的是这个。
“我们的产品在出海关前，严格遵照国内商品出口、国外商品进口的规则即可；产品出关、对方验收后，即成为对方的货品，包括产品质量在内的任何事故我们均不再负责。”费凌南将与顾问和律师商量了一晚上的记录指给高凡看：
“这些是合同执行的细则说明，律师会代表丝珀，加求加在合同执行文件里。”
“也就是货品出关后，所有事故与我们再无关系？”高凡缓缓点头。
“是的，先做免责声明，以让双方对自己的权责更加明确，但真正遇到问题，还是要双方协商去处理。”费凌南点头。
“你这方面有经验，你就把关吧。”高凡点头，拉过费凌南的笔记本，扯下一张纸后，即时写了与新丽合同的签约授权书，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费凌南的眉头微皱，但在高凡抬起头时，他又将表情调整到舒展的状态：“我将这些资料发给新丽方，对方如果没问题，应该可以即时增加执行附件文件，签约的时间我估计在10点。”
“好，那你发完邮件再休息一下。”高凡重重的握了一下费凌南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重视与感谢，然后离开了费凌南的房间。
在高凡离开后，费凌南轻轻摇了摇头－－他将海外的执行责任推到了合作伙伴处，而他的上级则将国内的执行责任推到了他这里。
这让他的情绪有些阴郁，但好在他是个成熟的人，懂得这种情况下的自我调节。
“区总你好，我是丝珀费凌南，关于合同补充条款我方表示无议义，在执行细节上，我方律师提出如下操作，希望我们双方都将合作的风险控制在事前。详细条款见附件，等复。”
费凌南将邮件发出去后，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关上电脑，回到套房的另一间和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