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凌南是欣赏高凡的，他的性格过于理性，所以他总是愿意被高凡的感性与激情去感染。
但激情不代表可以藐视逻辑和市场规律，他这次是真的担心无法说服高凡－－那样海量的客户数量，实在是太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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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点的时间，早已过了公共交通的高峰期。地铁站虽算不上空荡荡，在深夜里也仍然显得空旷零落。
费凌南不若其它人的步履匆匆，反倒这时候有了些闲情逸致，慢慢的走着，慢慢的欣赏别人的匆忙、还有车来时的从容、车走时的呼啸，似是若有所悟、又似更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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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地铁、或者其它的交通工具，每进入一个站点前就会放慢速度，否则乘客上不了，你跑得再快也没用。”
“等到乘客上车了，车子就立刻加速。然后不管速度有多快，到了下一个站点仍然要降速、下人、上人，再起跑。”
“企业其实也一样，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责任，不能一直加速跑、甚至是不顾车载量的加塞和加速。不仅如此，还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放慢速度，对员工和客户都进行一些清洗和调整，这样才能保证每一次的正常加速。”
“佳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费凌南坐在餐桌前，捧着任佳尔做的蛤蜊汤，认真的问道。
“所以你下班后去逛地铁站了，然后得到这么多感悟？”任佳尔失笑着看着他。
“我和任小姐初入丝珀的时候一样，陷入迷茫了。”费凌南微微笑笑，低头喝了一大口汤后，舒服的吐了口气，直呼好喝：“你去海鲜市场买的？”
“哎哟，费先生的味蕾真是敏锐，一尝就知道，不枉我和超市的大姐学了半天如何挑蛤蜊。”任佳尔笑着说道。
“辛苦了辛苦了。”费凌南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温温的说道。
“继续你刚才的话题，我怎么有点儿不敢相信，人生导师费先生也会迷茫？”任佳尔拉过椅子坐在他的身边，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着他。
“当然有。”费凌南低头喝了口汤后，将高凡与他的分岐说了一遍。
“这个我也没有更好的意见，如果说我们在外企业学来的经验、规则有用的话，现在偏偏是外企做不过民营企业，你看这两年新崛起的那些个企业，哪个不是野蛮生长起来的？”
任佳尔用手撑着下巴，神情也有些郁郁的：“往小了说，我们曾经奉为真理的那些规则到底有没有用？往大了说，世界经济学家的经济模型对中国民营企业经济模式有没有用？”
“想得挺深的。”费凌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沉默半晌后，轻声说道：“自然都是有用的，只是换了个环境之后，有多大用，还需要再做考量。”
“野蛮生长到底好不好，说到底是个类似于赌博的概率问题。真正靠野蛮生长起来又基业长青的企业能有几家？到底还是打好基础，稳健经营的百年企业要多一些。”
“有句话不是要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有人愿意赌上全付身家拼一个运气，偏就有人拼到了。”任佳尔轻声说道：“但我们做不到，不一定高总这样的人做不到。”
“对，企业到底还是高总自己的，我们的建议也只能是建议罢了，倒是不必纠结忧愁。”任佳尔的话让费凌南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许多，职业人永远左右不了企业的发展，而恰好他这个职业人与老板的想法还不一致。
所以他将自己的职业理想放在民营企业，多少还是有些天真了吧。
在丝珀刚刚迈出全球化的腿、他促成的新丽线上渠道也初见成效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还有能力、有资本去说服高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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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边聊边吃，不知不觉间将一大盆汤都喝完了，还吃了两个任佳尔自制的烤生蚝。虽然肚子撑得厉害，费凌南却十足的喜欢这样的生活节奏－－两个人没有忙碌到见面说话都没时间的地步，还能闲闲的聊天、放松的吃自己煮的东西。
“佳尔，我们结婚吧。”费凌南看着任佳尔低头的侧颜，突然说道。
“啊？”任佳尔被他突来的求婚吓了一跳，却也没太过当真，只是笑笑说道：“又是哪根神经被绊动了？”
“爱你的神经。”
“想家的神经。”
“想吃你煮的菜的神经。”
“够不够？”
费凌南伸手将她拉在怀里，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情动。
“这些都和结婚没关系啊……”
“是不是刚才的那个问题实在是困扰你了？”
任佳尔轻轻的问他。
“……算是吧。”
“不过佳尔，我是说真的，我们结婚吧。”
“既然结不结都一样，既然我们已经认同现在的生活模式，何妨结婚呢？”
费凌南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低低的说道。温软的声音，有种让的投降的冲动。任佳尔想起了安冬和关景予。
其实结婚也不是多难的事，说结就结了。
任佳尔张了张嘴就要答应，却又想到徐市的父母，他们还住着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他们的养老还没有着落。
而她，又凭什么认为费凌南愿意无怨无悔的帮她承担这些？
或者……结婚只是一张证书，他们仍然财务分开，各自承担？
似乎又不太现实。
“费凌南，我差点儿就要答应了。”任佳尔声音低低的说道。
“可你还是没有答应。”费凌南勉强笑了笑，心里有些失望。
“我再想想，五一节后答复你。”任佳尔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节后我们正式谈谈这事，你把所有的疑问都列出来，我们一起找到两个人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可好？”费凌南轻声问道。
“……好。”任佳尔点头，将脸轻轻的埋进他的脖子里，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轻嗅着他身上让人喜欢的味道，贪恋着他的体温。
闭上眼睛，突然感觉结婚或许会很好的。
她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