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凌南见她越说越紧张的样子，便微微敛了些笑容，温和的说道：“海伦比肖珩更适合做朋友。”
“怎么说这个，她们是不同的人呢。”任佳尔暗自吐了口气，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小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简单的人相处起来安全？你觉得我会吃肖珩的亏是吧？”
“只是客观评价，说说而已。”费凌南轻咳一声，语气平和的说道。
“今天面试的事情，你想和我说什么？”任佳尔喝了口果茶后，看着费凌南问道。
“也没有太多要说的，就是提醒一下你，不要将目光仅仅放在一个或者两个候选人的成功上。”费凌南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招聘是我的任务也是责任，肯定是招到大家都满意的人，我就ok了呀。”说到专业问题，任佳尔也听得一脸认真起来。
“低阶职员会这样想，以任务的完成为工作导向。”费凌南铺开一张餐巾纸后，拿了放在旁边的铅笔，边画边问：“比如说一个销售员，很会卖货，业绩总是很高，他的上级会怎么看？”
“会说他是个优秀的销售员。”任佳尔前倾过身体，仔细的看着费凌南画的图。
“对，然后你会给他销售奖励、会给他更多的任务，会让他做销售典型，对吧。”费凌南再画一条引伸直线，写了 ‘职业通道 ’四个字，然后打了个问号。
“对，是这样。”任佳尔点头。
“所以如果有销售经理的职位，我们会考虑什么？”费凌南再问。
“考虑……”任佳尔看着纸上写的 ‘职业通道 ’几个字，凝神想了想后，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又抬头看向费凌南。
“恩，继续。”费凌南示意她说完。
“两个考虑，一个是这位员工除了销售能力之外，是否有团队管理能力；第二个是新聘销售经理，考虑候选人如何与这位销售明星的融合。”任佳尔想了想说道。
“对，就是这样。而这位销售经理被人谈论最多的，就是他超高的业务能力，至于管理能力，似乎并无案例。”费凌南点了点头，认可任佳尔的分析，然后拿笔将纸上的问号圈了起来：“所以，你在本专业里表现越优秀，你的职业通道就越窄；你在职业上的专业定位越清晰，你的职业空间就越小。”
“怎么会……”任佳尔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图纸良久，才反问费凌南：“做为职员，专业不应该是越优秀越好的吗？”
“这观念是培训老师说的吧。”费凌南笑笑说道：“培训老师、励志书、大咖演讲，这些发声的人都是谁？是当老板的、当上级的对吧。”
“那又怎么样？”任佳尔声音弱弱地问道。
“能干活儿的人，就拼命的干活儿，找会管人的人管着你们。”费凌南耸了耸肩，一脸了然的世故。
“……好像……是这样。”任佳尔的样子有些郁闷，好像被骗很多年的沮丧。
“类比到你自己，你的职业定位是什么？依照你的定位，你需要给你的老板看到什么样的能力？这些能力你现在的工作能不能体现？要怎么体现？”费凌南慢慢的引导着她。
“这不就是研究老板的喜好，做他喜欢的事情吗？就算不专业。”任佳尔对这个想法很是抵触：“老板喜欢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的职业感、职业价值在哪里？这和那些拍马屁，投老板所好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是死脑筋呢，这不是投其所好，是职业规划，你做hr的你不懂这个？”费凌南觉得自己要被她的榆木脑袋给气死。
“可是……职业生涯……”
“你听我说。”费凌南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有些急燥地说道：“你的目标是什么？”
“HRD。”任佳尔脱口而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艾伦那样的HRD。”
“嗯。”费凌南轻瞥了任佳尔一眼，伸手帮着服务员将饭菜接下来。
“我知道了。”任佳尔怏怏地说道。
“嗯，就是这个意思。你要让你的表现，向你的职业目标靠近。比如说HRD，除了有一专之长招聘外，其它的版块也要懂。流程整合能力与事件延伸能力、团队管理能力、资源整合能力，等等。”费凌南见她终于明白，这才接着说道：
“就象这次的电商总监招聘和销售助理内聘，对候选人的满意度达到65％以上，你就不用在上面花更多的心思了。”
“你要做的是，借这次招人的机会，做出高级职员的招聘流程、员工内聘流程，这是公司以前都没有的、是老板想看到的你带来的外企经验价值、是你展示你职位之外流程再造能力的时候。恩？”费凌南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苦口婆心了。
“知道了，你的意思，做一件事，就将这件事关联的项目给做了。当然，这个关联的项目，主要考虑老板的喜好，和自己职业定位的关联度。”任佳尔细细分析之后，又觉得费凌南说得甚有道理－－老板喜欢的都是错的吗？让老板喜欢不对吗？
到底是自己偏见了、将职业表现与拍马屁混为一谈了。
可是算计着，将自己的专业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挑出老板喜欢的去做……。是不是职业讨好？更高级的讨好？
讨好了还装做我为公司贡献了价值？又或者说是双赢？
任佳尔低头吃饭，脑袋里各种思绪如潮，理解了费凌南的思维方式，并不觉得不对，可感觉并不太好。
费凌南见她颇有些食不下咽的样子，轻声说道：“或者你自己原本就想做，只为了将工作做好。被我强加上这一层目的性，就觉得自己丑陋了。”
“没有啊。哪儿有。我是单细胞动物，得慢慢儿理解你的话。”任佳尔放下碗筷，看着费凌南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懂得这些，并这样做的呢？”
费凌南轻扯了下嘴角，淡淡说道：“从我连续三年拿公司的销售冠军，但属于我的升职机会总被别人抢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会有哪里不对。”
“你……也经历过这些啊……”任佳尔小心的看着他。
“你以为呢？”费凌南歪过头，带着笑意看向她。
“我……”明明是极为普通的目光，任佳尔的心却猛的跳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