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任佳尔看着他，我了半天，冲口一句：“我们转个糖人吧。”
“好。”费凌南无奈点头，扯着她的胳膊走回到糖人摊边：“转几次？”
“三次。”任佳尔直接在老人的转盘前蹲了下来，小声说道：“老师傅，我转三次。”
“好。”老人笑眯眯的点头，眼周的皱纹发散着，象两朵菊花似的，又深遂、又慈详。
任佳尔用手稳住转针，想要看准再出手，只是整个人却是心浮气燥的，连转三下，全部是四坨。
“小姑娘想要什么，我送给你。”老人也没见过手气这么背的－－人家至少是八坨呀。
“大刀可以吗？”任佳尔站起来后，指着转盘中的大刀说道。
“那你再转两次？”老人边倒腾手中的糖勺边说道。
“好。”任佳尔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随意的又转了两次，居然是两坨。
听到身边的费凌南笑出声来，任佳尔轻哼着说道：“你影响我发挥了。”
“是吗？”费凌南将零钱递给老人后，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任佳尔。
“当……”任佳尔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停住，直直的盯着费凌南的眼睛半晌，脸突然就红了，转过头去，小声说道：“狡猾。”
“很抱歉影响到你，但不必不承认。恩？”费凌南接过老人家做的大刀，伸手递到任佳尔面前。
“送给你的。”任佳尔轻瞥了他一眼，边大步往前走边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听到你说的哪句话吗？我听到你说最好的成绩是大刀了。”
“挺有心的。”费凌南笑笑，举着糖刀走在她的身边，她不说话、他便也不再说话。虽然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慌张什么，但女孩儿对恋爱的慎重与矜持他还是理解的。
或许……
费凌南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微微凝结，若有所思的看了任佳尔一眼后，低低的叹了口气。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街上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细细长长的巷子被灯光包裹着，象一条璀璨的灯河，热气腾腾的街路、嘈杂吵闹的叫卖声，很美、也很生活。
“佳尔，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是喜欢这样的烟火气，还是喜欢街对面那种高楼林立的都市感？”费凌南突然问道。
“两种生活矛盾吗？”任佳尔反问：“想都市的时候就都市、想烟火气的时候就烟火气，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
“有道理。我这么个大人，还没你这个小姑娘想得透彻。”费凌南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我以为，你可能会更喜欢烟火气的生活一些。”
“怎么会这样以为？”任佳尔侧眸看了他一眼，轻轻说道：“你是喜欢有烟火气的女生吗？”
“不是。”费凌南立即否认：“喜欢这种事情怎么能设限？遇到了、心动了，就喜欢了。”
任佳尔的脸不禁一阵发热，快走两步后，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微笑的费凌南，缓缓的吐了口气后说道，一脸认真的、又带着羞涩的说道：“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你不要老是提这个。”
“没说不给时间你准备呢。”费凌南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同样认真的说道：“你现在这样说，我就知道了。刚才我不知道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
“你明知道的。”任佳尔红着脸反驳。
“现在才是明知道。”费凌南坚持说道：“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到求证，才能确认。万一想错了呢？”
“那就将错就错呗。”任佳尔轻哼一声，转身往前走去。
“有些事能错、有些事不能错。”费凌南大步跟上。
在人越来越多的街上穿行着，他自然牵住她的手；而她在经过初时的不适应，后又被行人撞来撞去，几次被他扯进臂弯护着后，便也习惯了被他一直牵着手。在有人挤过来时，也会更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这样反而站得更稳，倒是免去了被他用手臂护住的亲昵。
那样……太过暧昧了。而她还没想清楚要怎么与他相处。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逛着，费凌南一路被任佳尔带着吃了不少东西，开始时确实有些勉强，有些东西看不清原料、还有些东西看不清颜色，但看任佳尔吃得欢乐，为了配合她，也只能多少吃一些。
*
“从这边出去，穿过这个老社区，就到地铁口了。穿过地铁通道，就是公司的那一边。”任佳尔带着费凌南穿过一个老旧的社区，低矮破旧的房屋，与街对面的霓虹高楼象是两个世界。佳尔的高跟鞋敲打着粗糙的水泥地面，声音沉闷着。
“这片老街，怕是要拆了。”费凌南问道。
“不知道，我来申市才两年。”任佳尔答道：“我也不是本地人啊，我毕业后其实想留在英国的，也找到实习的offer了，所以签证当时可以延两年等正式工作签。但我爸妈不同意。”
“所以我就回来了。我是家里的独女麻。生活在中国的大地上，就和在家里一样，我爸说的。”
任佳尔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我象不象在背政治课题啊？真是我爸说的。”
“所以我并不是那么象你爸的麻，起码我不会背政治课题。”费凌南笑着说道。
“你怎么这么小气，这也要驳一下。”任佳尔歪过头看着费凌南，轻哼一声，笑意盈然。
“你脑子里对我不好的印象，都得驱除掉。”费凌南迎接着她的目光，心怦然而动－－他总是……容易被她这样的浅笑嫣然给打动，每次都是，无一例外。
“那可多了，你说你28岁吧，看你平时的表现，我觉得至少30了；你说你对下属有耐心吧，但你教育起人来，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任佳尔掰着手指，细数对他的坏印象。
“如数家珍啊？你说，你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费凌南大笑。
“连贝蓓都受不了你，我印象当然深刻了。你别乱想，我才不是对你过份关注呢。”任佳尔被他笑得心里一慌，脚下加速，往前快行两步。
费凌南的脸上原本满是包容又了然的笑意，而在听她提到贝蓓后，一时间便失了玩笑之心。
她没准备好是因为关景予，而他与贝蓓分开多年，但贝蓓为人虽然利落干脆，但她对他若有若无的情绪他当然感受得到。
他现在单身，她倒是坦然。若真的开始新的感情，她是否能全然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