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危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忽然讲这个好好笑。”
明明是看风景的，却看出了哲理来。
晏楚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叶思危的头发：“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爱听。”
叶思危瞬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真的啊？”
“嗯，真的。”
“就算我说……”离别吗？
叶思危本来想开用玩笑的语气将离别说出口，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觉得以前觉得轻飘飘的两个字原来是这么的沉，沉到她没有办法将它说出口来。
叶思危心里忽然有些惆怅，晏楚察觉到了叶思危的情绪变化，他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将将叶思危紧紧地揽进了怀里，这才轻声道：“知道为什么你说的话我都爱听吗？”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不爱听的那些话，你从来都舍不得说出口。”
包括离别。
叶思危一瞬间有点想哭，明明以前她最讨厌的就是哭，觉得那是软弱和无能，可是自从遇到晏楚以后，她好像又变回了小时候的那个小哭包。
“我……”
叶思危刚要说什么，结果手机却是忽然响了起来，晏楚见状礼貌地往后退了一步，将空间交还给她。
叶思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些诧异道：“韩越打来的？刚刚电话还一直打不通来着。”
聚餐，自然叶思危还是想叫上自己这个弟弟的，可惜的是刚刚怎么都联系不到。
“可能现在得空了。”晏楚应道，随即示意叶思危不用管他，接电话就是。
叶思危也不矫情，略一点头就接通了：“喂，刚刚在忙吗？”
“嗯，怎么了？看你打了我两个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思危的错觉，总觉得韩越这个小刺猬总算是不再每次都浑身是刺，也愿意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了，所以说话都温柔了起来。
“就是要你出来吃饭。”
“怎么忽然想到找我吃饭？”韩越有点奇怪。
“没有理由就不能找你吃饭了？”
“那倒也不是。”
“我确定要去A国外驻了，就想走之前和大家聚聚。”叶思危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都晏楚。
可惜晏楚低着头，叶思危看不清他的表情。
“确定了？我该说恭喜吗？”韩越这话自己刚说完就觉得似乎有点不对，于是连忙又解释了两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那什么，就是挺替你高兴的，但是这工作毕竟危险，总觉得说恭喜也有点怪怪的，总之……算了，我不说了。”
说到最后韩越都自我放弃了。
叶思危却被这样的韩越逗笑了，笑的韩越都在那边气呼呼地闹着不准叶思微笑。
刚刚的懂事和成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我懂你的意思，谢谢你呀。”叶思危见韩越恼得都要挂电话了，连忙开口道。
韩越这才轻哼了一声，算是不再计较了。
不过他缓了缓后，忽然就认真了起来，郑重地喊了一句：“姐。”
这是叶思危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听到韩越这样的叫自己，心里蓦地一震，连忙也收敛了玩笑的意思，严肃了一下情绪，这才应道：
“嗯？”
“我刚刚也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去援非。”
“！！！”叶思危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去什么！？”
“援非。”韩越倒是淡定，再一次坚定地说出了这个词。
叶思危一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明明知道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脑海里就是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总觉得这个词语离自己很远很远。
可是现在她却从自己身边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两个字。
所以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然后她就听到那边的韩越就再次开口道：“姐，我写好了遗书，如果我不幸牺牲了，抚恤金……父母一份，你一份，父母就拜托你了。”
叶思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抽痛，脑海里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因为，韩越这句话撕开了她一直不敢去考虑的最后一层面纱——如果她一去不回，如果她这一走就是永别，那么晏楚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一边的晏楚见状一愣，随即立马反应了过来，温柔的拍了下叶思危的肩膀，轻声道：“我来。”
叶思危泪眼朦胧地望着晏楚，晏楚轻声叹了口气，然后主动拿过了叶思危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道：“韩越，是我。”
叶思危不知道韩越到底和晏楚说了什么，她只看到晏楚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声道：“嗯，我记下了，你照顾好自己，你姐会担心，有空的话，明天聚一下吧，为你送行。”
叶思危就巴巴地望着晏楚，看着晏楚又说了一句：“那好，保重。”
然后叶思危就看见晏楚把手机贴在了她耳边，对她轻声道：“说再见。”
望着晏楚的眼睛叶思危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说话的力气：“再见。”
“嗯，再见，姐，你要好好的。”
“你也是，我等你回来。”叶思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在哽咽着，却尽量用着最真挚的语气。
韩越也是第一次面对叶思危这么对他深情外露的样子，稍一愣后立马回道：“好。”
有人等着你回去的地方，才更有努力活下去的信心。
电话终于被挂断，叶思危却是没说话，只是捏着电话望着自己面前的晏楚。
其实在车上时她一直说着没事，不要担心，但是她心里隐隐约约是知道的，这一去也许……再无相见之日，但是她怕流露出来后，晏楚会更担心，所以一直装作没事。
可是这一刻，她却必须要直面这个问题。
“晏楚。”
“我在。”
“如果我……不在了，你……”
你忘了我吧。
可是这样的话她怎么都无法开口说出。
“就像我忘记过你一次一样，忘记我，我不会怪你，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