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移开目光。
“姐给你买的衣裳，你试试合不合身。”
“乱花钱做什么？”
王梅嘴上怪道，双目却是看向王青手里。
江迎秋在一旁皱眉不已。家暴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作为过来人她最是清楚。
王青叫王梅脱了衣服试穿，本来挺高兴的王梅立刻变得遮遮掩掩起来。
她这反常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怀疑，直到王青撩起王梅的衣角袖管，才发现王梅身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
“妈，小梅这日子不能过了，离婚吧。”
王青盯着王梅身上的伤痕咬了咬牙说道。
陈巧手也心疼，但她没应声。王梅现在名声已经臭了，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她不能生孩子，倘若要是离婚了，以后未必还能嫁出去。娶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做什么？养家里供着？
江迎秋明白外婆的顾虑，不过她是深谙其中门道。
“我妈说得对，打老婆的男人不能要。”
王梅垂着头不吱声，过了半晌才带着哭腔说道：“没事，我已经做好打算了，哪天他真要是把我打死了，我就拉他做垫背。”
王青大惊：“妹子你可别犯傻，这样又是何必呢，不行就离婚。”王青说着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和你姐夫，以前只知道在地里刨食，现在去了县城过的比以前强多了，你比我们年轻，怕什么？”
王梅何尝没想过离婚的事，但她离不了。上回她提过一次，结果被李小伟打个半死，后来再想到她离婚后居无定所，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离婚的念头也打消了许多。
她大嫂肯定不会同意她回娘家住，别说是她，陈艳春现在都想把老太太赶出去，更可况她这个小姑子。
“他不同意离婚，何况我离婚了也没地方去。”
陈巧手重重叹了口气：“怎么没地方去，娘还活着呢，你跟我回家住。”
“那大嫂还不闹翻天，我可不想叫你为难。”
“小姨你可以跟我们去县城，到时候随便找个活计都比在村里强。”
江迎秋向来爱憎分明，王梅在他们家最难的时候帮过她们，她知道感恩。
“村里都过不好，还去县城，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如待在村里。”
王梅自暴自弃。
“怎么人生地不熟了，不是还有我吗！”
王青不乐意了。
江迎秋想到现在家里还有很多搁置的衣服，心里也活泛起来。
“小姨，之前我一直在商场旁边卖衣服，但因为最近开学了就没去，这样吧，你去了县城可以先帮我们卖衣服。”
王青听言也在一旁附和：“小秋说的有道理，你去了县城可以和小秋小夏住一屋，宽敞。”
陈巧手听到她们这么说，也动摇了。
“要不你就听你姐的。”
王梅犹豫了。
“可我啥都不会，我不会卖衣服，况且我住在你们家里不会麻烦吗？”
“有啥麻烦的，你又不是外人。”
江迎秋见状又道：“小姨，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走吧。”
说到这里，王梅又犯了愁。她走了家里的活谁干？出气筒谁当？李家肯定不会同意她离开。
“他们肯定不让我走。”
江迎秋脑子转的最快：“你只管收拾东西就行，别的我们解决。”
王梅将信将疑，但还是起身去衣柜收拾衣物。
李小伟在院子里等了半晌都没见有人出来，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忍不住推门进屋，发现王梅正在打包东西。
“你收拾东西干嘛？”
李小伟跨步上前，抢过王梅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
“不干嘛，去我姐家里住几天。”
王梅眼皮都没掀一下，弯腰捡起行李放到炕上。
“你走了家里谁干活？我妈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屋外的李父李母听到动静，也忙进来搭腔。
“就是，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去你姐家住是怎么个意思。”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滚打爬，王青早已不是之前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看到李家这般咄咄逼人，直接怒声出言。
“我妹妹去我家住两天怎么了？凭啥活都是她干，你们三个大人离了她就不能活了？”
王青也是气急了。
李家没想到从前那个窝窝囊囊的王青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老李家的人，就该为李家着想，我这个做婆婆的不让她走她就不能走。”
李母在家里横惯了，听到王青这么说，直接用她的老一辈观念说道。
“李奶奶说不让我小姨走对吧？”
一旁的江迎秋说话了。
李母听言眉毛挑动，板着脸回了一句：“对，不行，家里一堆活要干，她走不开。”
江迎秋面色平静，微微点头后拉着王梅出了院子，“小姨你跟我出来。”
王梅正愣怔着，突然被江迎秋拽着出了院子。
李家也是一头雾水，刚跟出去却是发现江迎秋已经当街吆喝起来。
“父老乡亲，大伙都看过来，给我们评评理。”
江迎秋一点都不胆怯，站在李家门口对着附近的村民大声说道。
李母脸一沉，“你这是干嘛？没教养的东西。”
江迎秋对李母的责骂充耳不闻，只是指着王梅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小姨嫁到李家好几年了，这几年来天天干活收拾家。这不今天想跟着我妈去家里住几天，他们愣是不同意……”
不待江迎秋说完，李小伟沉不住气了，打断道：“我妈最近不舒服，腰疼的厉害，她这做媳妇的不里外伺候着就算了，还要去串门走亲戚，像话吗？”
“你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不舒服，怎么这病就这么不长眼，别人都不找，就找她是吗？”
陈巧手看不下去了。
蒋莲花整日装病欺负儿媳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但因为王梅一直没能生下孩子，村民看待此事都比较宽容。
可生育这种事毕竟是老天爷安排的，也不能怪王梅不争气，李家这么欺负人确实有些过分了。
“就是，蒋婶你这么做就不对了，亲戚之间走动走动很正常，怎么能不让人家出门呢。”
“可不，又不是从外面拐卖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