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会柱一路骂骂咧咧，空手而归的乔白妮则时不时唉声叹气。
江会柱听得心烦，拍拍胸脯放言：“妈，别叹气了，等过完年我也去县城做买卖挣钱！”
乔白妮一听更是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直摇头。
俗话说的好，三岁看老，江会柱有几斤几两，她这个做妈的自然心里有数。
更何况现在家里本来就过得紧巴巴，哪有余钱给他打水漂？
“会柱，你不是做买卖的料，还是本本分分在家种地吧。”乔白妮好言相劝。
不想江会柱眉毛一横，歪着脖子嚷嚷：“树挪死人挪活，我还真就不信了！”
乔白妮苦着脸没言声，满脑子琢磨着怎么出今天这口气。
母子俩各怀心事往家走，半路上江会柱在姜老头家打了半斤白酒，打算下午喝点小酒。
乔白妮脸色难看，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说话。
此时吴秀丽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几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几杯酒下肚，李富贵向江会林聊起以前的日子，王青也喝了点小酒忆苦思甜。
顾翰泽坐在江迎秋旁边，见她半天没说话只顾着闷头吃饭，轻轻凑到她耳边。
“想什么呢？”
“啊？没想什么，秀丽姨炒的菜不错。”
方才乔白妮跑来闹，江迎秋心里多少有些郁闷，不过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这乔白妮和江会柱就像是两块狗皮膏药，赖着他们家不肯罢休。
“我就是瞎做，小秋还在长身体，多吃点菜！”
吴秀丽听江迎秋夸自己厨艺好，笑盈盈地忙不迭夹菜往她碗里送。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愉快，这顿饭直到下午两点才进入尾声。
吃罢饭，酒过三巡，江会林在李富贵的搀扶下趴在炕头上小睡，王青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在村子里走动。
临近除夕，家家户户都挺忙碌，不巧准备串门的两家去市集买年货，众人只好改道而行。
“对了妈，咱们现在去赵悦家里？”江迎秋提议。
“行，正好看看她爸身体恢复的咋样。”王青心情愉悦，不假思索地答应。
顾翰泽回去拉上江会林，调转方向朝村西开去。
江迎秋望着顾翰泽稳重俊朗的面庞，渐渐有点晃神。
今天她们一家人在村里长了脸，有一半原因是顾翰泽开车送她们回来。
在村民眼里，顾翰泽这种小伙，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么优秀的后生竟然为江会林一家充当司机，村民在背地里别提有多羡慕。
半刻钟后，车子停在赵悦家门口，一行人刚下车，江迎秋就被顾翰泽偷偷叫住。
“刚才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听到顾翰泽问话，江迎秋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憋着笑意反问：“因为你长得好看，”
顾翰泽眼神微怔，明白江迎秋是在调侃他，扬唇笑笑进门往小院走。
见他笑而不语，江迎秋紧跟着上前，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欺负到头上，你会怎么办？”
“耍嘴皮子我不会，但我拳头挺硬。”
顾翰泽脚步慢下来，脸上带着几分恣意张狂。
江迎秋一时不明其意，看到他与自己的距离拉远才反应过来。
真够狂的……
赵家的院子不大，狭小的空间透着点冷清。
王青刚推门进去，便看到赵悦端着脸盆走出来。
“阿姨，您怎么来了？”
赵悦看到王青，大感意外。
“顺路过来看看，你爸妈在家吗？”王青一脸和气地问。
赵悦愣了一下，转瞬挤出笑脸：“在呢，阿姨您快进屋。”
说罢便将目光转向江迎秋，眼圈有些泛红：“秋秋，好久不见。”
江迎秋上前抱了抱赵悦，心里有些激动：“是啊，都快半年了。”
江迎秋望着赵悦干瘦的身形，一张毫无生气的小脸显得格外憔悴。
“小悦，你这是怎么了？”江迎秋皱眉，考虑再三后开口问道。
“没事，我挺好的。”
赵悦擦了擦眼睛，勉强笑着回道。偏头看到江迎秋身旁的顾翰泽，赵悦腼腆地笑了笑，随手把脸盆里的水泼在院子空地上。
“顾大哥也来了。”
顾翰泽点头示意。
“天太冷了，赶紧进屋坐。”
赵悦招呼着人进屋。
几人进了屋子，蹲在地上洗衣服的赵母见王青进来，湿漉漉的双手在腰上抹了一把，连忙站起来招呼。
江迎秋跟在后面，望着光线昏暗的房间不禁连连皱眉，这哪里有半点过年的样子。
“阿悦，你爸现在还好吧？”
听着王青和赵母在一旁寒暄，江迎秋询问起赵悦家里的情况。
自从赵父上次做完手术，她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过来看看。
“就那样，现在在炕上躺着呢。”
赵悦语气干巴巴的，走到里屋爬到炕上把窗帘拉开，屋内顿时亮堂许多。
“你们先坐，我去沏点茶水。”
面色蜡黄的赵母笑着说道，随后叫醒窝在炕头打瞌睡的丈夫。
赵父睁开眼睛，先是吃了一惊，撑起身子憨厚问候道：“小秋来了，阿悦没事总念叨你。”
说罢看向江会林和王青，开口打了声招呼。
“赵哥，做了手术得保养，多吃点补身体的东西，看你现在瘦的。”
看到赵父瘦骨嶙峋的模样，王青忍不住念叨。
赵父一怔，随即自嘲地摇摇头：“唉，我这身体是废了，买补品纯粹是浪费钱。”
江迎秋听着两人交谈，这才知道手术之后，赵父的身体大不如前，不但不能打工赚钱，每天还要吃药治疗，家里的经济负担越来越重。
在农村，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顶梁柱倒下了，不仅日子难过，邻里还会在背后看笑话。
现在赵悦一家哪还有心思过年，整天愁眉苦脸为生计发愁。
“哎，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赵母一边倒茶一边叹气。
王青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出言安慰道：“嫂子，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等小悦她们以后考上大学出息了，日子就有盼头了。”
王青话落，江迎秋下意识向赵悦望去，刚好看到赵悦正垂着头啪嗒啪嗒掉眼泪。
赵母重重叹了口气：“还考啥大学，高中我都不打算让她读了。”
“为啥？小悦这孩子成绩不是挺好的？”王青诧异开口。
“苗子是好苗子，要换做以前，她考上重点高中，我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上学！”赵父无奈说道：“可现在……”
听到这话，江迎秋心情猛地沉重起来。